沈令嘉只得道:“是。”
沈令嘉与施阿措都不敢说话。
郗法问道:“如何,是风雨不谐么?本地官员也不开仓调价?”
三人都笑了。
沈令嘉游移道:“妾也不过是江南乡绅的女儿,一定有多少见地,但是吕妃娘娘是前朝丞相以后,晓得比妾多得很,妾觉着她说的仿佛也……有些事理?”
郗法笑道:“得了,你再如何奉迎朕也不能歇在你这儿。”便携了施阿措道:“朕先归去安设了,你不要熬夜,也眯一会儿,能睡就多睡一刻。”沈令嘉含笑谢了他的体贴。
郗法皱眉道:“莫非是畴前百姓生过瘟疫,年青的病亡了一些不成?怎的现在找不到耕户了?”
因要侍驾, 虽现在已经是夏季里了, 沈令嘉又怀着身孕,怕着凉不敢沐浴, 也在阁房重擦了身,又换了极新的一身乌黑里衣,将新制的厚厚的莲青色绸子对襟水田衣取来穿了, 底下藏青色的裤脚也绣几朵牵牛爬着, 头上只梳了个单螺髻,插着一对金镶珍珠的步摇,两边垂下来数颗莲子大小的珍珠在耳边晃闲逛悠。
一时郗法道:“朕记得你们两个都是金陵人?”
施阿措嘲道:“文人相轻。”
沈令嘉忙起家要跪下,却被郗法一把搀住了:“不要跪来跪去的,说就是了。”
沈令嘉却心知肚明,这是头前吕文则与本身说过的,北方勋贵世家隐田隐户的民风垂垂伸展到南边了,只是她后宫妃妾不敢随便议政,只得道:“前儿妾看史乘,瞥见一个词叫做‘括隐’,那是个甚么意义呢?”
郗法淡淡道:“不过是江南农户减少罢了,还不值得朕为了这个就派出钦差去搜索,惊动听心未免太不值得了。也说不准是本地有甚么灾疫损毁了些青壮男人呢?”
魏璐应了,也不消纸笔,想来是都记在了脑筋里了。沈令嘉微有些赞叹,这就能算是过耳不忘了。
郗法问道:“既是金陵人,你们两个小时候可见过金陵本地的着名富户呢?”
魏璐承诺了。
沈令嘉笑道:“我们沈家要出进士得碰运气。像我爹那一辈儿没有进士,只要举人,我爷爷那一辈儿与我这一辈儿都有进士,这就算是了不得的显赫时候了,沈家祖上从没出过的。我娘还说我哥中了的时候族里族长还开祠堂大宴了三天流水席来着。”
沈令嘉笑道:“我固然没有进士教诲的福分,却有日夜服侍皇爷身前的福分,这也够了。”
郗法道:“‘括’是搜求的意义,‘隐’是代指功劳有官人家名下能够免除的赋税的时候,仗势再隐去了一些其他的田土家人的赋税徭役,‘括隐’天然是把这些不该他们隐去的赋税徭役重新搜出来了。”他一扬眉毛:“如何,你觉得是南边那些个官员把本该放出来的耕户们拘起来了不叫服徭役,尽管给他们家种地?”
沈令嘉便与施阿措同出门去,二人见对方身上都穿戴厚厚的大毛大氅,不由得都笑了。
郗法笑道:“白叟家休怕。”便命上了点心:“批折子批得晚了,有些饿。”又叫:“赐沈家老太太些热食,叫她也用些,不要那么惊骇。”
殷氏不料天子老爷竟还问这东西,便答道:“民妇在家里时,米价一向也不贵,时令鲜菜也便宜,想来都是皇爷管理天下得好,叫百姓们都见不着那等哄抬物价的奸商了。”
魏璐领着殷氏下去了,沈令嘉晓得郗法这是要叮咛政事了,不肯意叫旁人闻声,便道:“妾与小施为皇爷去清算寝具去?”
沈令嘉弥补道:“这是有钱的,若说仕进的,我们金陵本地盘家、卡家都是大户,每一代都出过进士老爷的,还开书院,好些驰名的读书种子都跟他们读书,认他们做教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