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活命,珠儿。”燕琳若正色道,“今后今后,便不要再说你是草原人,兰夏人,也不要再说草原上的事情――就像你的姓氏,‘海拉苏’一样,永久健忘,记清了吗?”
珠儿并不喜嚼舌根,更不喜挑衅是非,她还是想推让――燕琳若瞧出了珠儿眼中的推让之意,冷嘲笑道:“你若不肯,本夫人也不会强勉,只是一样,今儿本夫人与你说的话,便到此为止,若要本夫人闻声甚么风声……”燕琳若嘲笑了一声,珠儿忍不住发颤了几下。
“行啦,本夫人真能治你个罪不成?府里的训导姑姑便是以你为尊,你也是十五爷的人,话说打狗也要看仆人不是?去吧去吧!”燕琳若右手扣着一条粉红丝帕,冲着阿珈姑姑连连摆手,表示她下去,那帕子葵扇起来像极了一只嫩粉的花胡蝶,香味不住地披收回来,弄得民气痒痒的。
阿珈姑姑从速起家,悄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珠儿一眼。
“珠儿,你愿为我分忧么?”燕琳若含笑斜睨着珠儿,“我想把你指到二房去。今后,二房有甚么动静,你便与我说了,算你的功绩。”
珠儿咬着唇,好久才答道:“夫人您说的是。”
“唉,但是珠儿,话又说返来了,这回闹得我们十五爷都晓得了,刚才长孙殿下也瞧见了。我们到底是面子的人家,不能没了端方。”燕琳若感喟,似是难以下定决计似的,好久才道,“珠儿,我如果不做做模样给府里高低看看,有些人就要怪我办事不公了!二房那边,更是要乱嚼舌根了!”
珠儿吃吃地望着燕琳若,心说这是派我畴昔当探子么……她正要点头称不,可燕琳若却道:“珠儿,你若依了本夫人,待成了事,本夫人便还你个自在之身,并赏你银钱地步,保你在长安一世衣食无忧。”
“这便是了!珠儿,而后去了二房,事无大小,十足报给我听――若我不得空,与红蕊说也是一样的。”燕琳若倒是咯咯又笑,缓缓起家拉起珠儿,抓着珠儿的手连连轻抚:“好珠儿,这事成了,你便是我长房的第一功臣!”
珠儿吃惊,有些不敢信赖似的站起家来:“夫人,您……”
“不是刚才传了浴吗,你俩还杵在这儿临赏啊?”燕琳若又冲红蕊绿芙道,“去把我那件雪貂的袄子拿来,早晨留翊?府里用饭,你们叫厨子多备几个他爱吃的菜,叫娘家那边送两只哥哥新猎的大雁,另有,再去后院北边的梨花下起一坛皇上赏的琼霄御酒,去吧去吧!”
进了门,见燕琳若懒懒地歪在榻上的软垫边假寐,阿珈姑姑垂手站在一侧,红蕊绿芙乃是当年燕琳若嫁过来时的陪房丫头,天然也陪侍一侧――那绿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不时偷瞄主子的神采,一心想着看好戏。
珠儿见这干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便晓得事情不妙,上前去了,跪在榻边。
里屋除了燕琳若,便只剩下了跪在地上等着领罪的珠儿。开月朔声喘气也听不到,现在更静得如同半夜半夜的戈壁滩,连心跳也听得见。珠儿起先的理直气壮垂垂的流逝,渐渐取而代之的是令民气悸的不安。她不敢看燕琳若的面色,却又实在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只见她端着青玉色的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隔着老远还能闻到一股格外清幽的茉莉花香。
二房?珠儿一怔,然后想到,是了,十五皇子另有一个侧室,名字叫韩言语。传闻这韩氏是内阁大臣韩子斐的幼女,生得冰肌玉骨,光彩照人,一头乌发更是油光水滑。珠儿还没有见过这位侧室,就听了无数有关她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