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啦!”
瑾瑜难堪地咳了两声,不经意地接了一句:“只怕这事没那么简朴。”
三人都发觉她话中有话,几近同时看了她一眼:
牢骚一旦开了个头,牌桌上的人便也都不再拘束,你一句我一句地随便聊起来。
皇后是母范天下的六宫之主,但面前这位曾皇后却并没甚么架子,跟谁说话都非常随和;中间那位贤妃跟她差未几,也是甚么心机都写在脸上,底子存不住话。
说着气鼓鼓地把钱给了,四双手又开端洗牌。
三双细嫩丰腴的贵妇手把象牙麻将搓得哗哗作响,腕上的金镯和指上的宝石戒指闪闪发亮;比拟之下,瑾瑜那双手虽说白净,倒是骨节清楚,拿惯了刀剑的手就显得格格不入。
嘴上这么说,人却没动处所。
郑贵妃见了瑾瑜原也想走,却被淑妃抢先一步,皇后正在兴头上必定不能放人,只得硬着头皮接着玩。
瑾瑜一边码牌,一边若无其事道:“这事我跟钱景提过。他原是筹算回京以后持续清查的,成果不料刚回宫就丢了差使,这事便搁置下来了。”
皇后在旁笑劝道:“别如许嘛!都是操心繁忙命,别这么计算嘛……这把我让给你便是。”
郑贵妃是最故意机的一个,但心机也并不是用在面前这几个女人身上,张口杜口都是各种花消,几句话不离钱,满身都披收回一股极其夺目的管家婆气质。
郑贵妃扁扁嘴:“不轻易,皇后娘娘总算也有胡牌的时候了。”
但是并不是。
“咳,她们哪有闲事?”
“这是何意?”
没想到郑贵妃接了一句:“还不是因为钱景那狗主子把内库的钱全给败光了?现在宫里想添点甚么都只能去找户部要钱——可那些管钱的大臣又岂有一个是好缠的?动不动就拖个一年半载,从国库支点银子跟要他们老命一样……三万。”
“屁!”
曾皇后说道:“今儿朝会,皇上这会儿不是在内阁就是御书房,且忙着呢!后晌能下来就不错了。”说着指了指郑贵妃:“每天伴驾的都不焦急呢,你这又操得哪门子闲心?就尽管玩我们的吧。”
郑贵妃面色凝重地愣了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这倒正合了瑾瑜的情意。
瑾瑜内心悄悄震惊:本来是郑贵妃贬的他?
中间的贤妃笑笑:“倒是可贵皇上也有勤政的时候。”
牌品见品德,瑾瑜留意察看每小我,神情放松,姿势文雅自如,应当不是演的。
“诶哟,瑾瑜你但是我的福星!……快过来,就站我身边。”
她客气几句便入了座,见每人手边都有一串极新的铜钱,应是作筹马用,数郑贵妃博得最多。
郑贵妃叹道:“不是我计算,十个锅子八个盖!钱景那狗东西拉下的亏空,只怕好几年都填不平!我只贬他去尚衣监真是太仁慈了,改明儿就让他滚去浣衣局当夫役!”
皇后两手一拍,将面前的牌向前一推,孩童普通笑得失色,竟是乐得合不拢嘴:“诶呀,我可算开胡了!”
……如此诗意绵绵的雨天,如此美景当中,四个身份最高贵的女人竟然在这打麻将?甚么情怀,甚么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在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中碎了一地。
皇后、贤妃、淑妃本就不得宠,现在也还是老模样;而郑贵妃嘛,相对于天子,她更在乎的还是钱。
她溜得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