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分开,可前脚踏出长春宫,永琏立即满脸镇静,一起小跑步到过螽斯门往右转,跟着他的老嬷嬷忙追上前,说道:“二阿哥,出了崇禧门,可就快到慈宁宫了。”
甯馨搬出圣谕,天然将富察老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母女之间冰脸对峙而立,满室的主子不知所措,永琏望了望母亲和外祖母,本来他就不想来长春宫,现在恰好借机开溜。
“额娘这么心急想撤除玹玗,是在担忧那把刻有‘内造办康熙朝制’的白玉折扇吗?”养性斋前与玹玗的对话,现在全都回荡在甯馨耳畔,母亲当年自作聪明,竟然累她被一个小丫头威胁。
使女入宫虽是主子,但若时来运到,回身就能成为妃嫔主子。
富察老夫人不觉得然地轻笑道:“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可贵入宫小住,心疼外孙,想多见见他,莫非还不成以吗?”
“闲事。”永琏背动手,有模有样地说道:“刚才给外祖母请过安,眼下也应当去给皇祖母存候,这是礼数,有甚么题目吗。”
面对女儿的指责,富察老夫民气里的大怒无以言表,但仍旧尽力保持安静,冰冷地打断女儿,说道:“住在紫禁城,每日去给太后存候,都却要遭她冷眼,额娘忍着受着是为了谁,操碎了心竟只得一番牢骚,寒心啊。”
“谢外祖母疼惜。”永琏扯着衣衫,嘟着嘴说道:“儿子听皇额娘的话,现在就回毓庆宫练字。”
“我前次就跟你说过,你现在身边缺个出头鸟,淳嘉确切不聪明,但这便是她的有点,凡是她有点心机,岂能那么轻易被你操控。”富察老夫人叹了口气,本日在慈宁宫她算是看明白了,佩兰是太后最好用的棋子,可惜已年至三十,就快花残粉褪,遂有培养出一个玹玗,加上玹玗的背景,若不早些撤除,只怕是后患无穷。“你觉得像淳嘉如许的绣花枕头那么轻易找,额娘费了多少心机才物色到。”
“可贵余暇半日,又要他练字,何必这么严格,他才是多大点的孩子。”固然甯馨没有明言,但富察老夫人也猜到「正大光亮」匾额后是永琏的名字,可即便如此,她还不能了解皇家对阿哥们的严苛规定。
富察老夫人淡淡地说道:“是我让嬷嬷把二阿哥带过来的。”
不过她的心机,母亲不会懂,她也不希冀母亲能懂。
毓庆宫当差的嬷嬷都是康熙朝留下来的白叟,深知与其搅和进婆媳之争是自讨苦吃,还不如装聋作哑,且阿哥们才是主子,她们这些当嬷嬷的,也只能在主子有错时略微规劝,而给太后存候并非错误,天然也就轮不到她们说话。
包衣世代为仆,但家道好的那些,在紫禁城外也算官宦蜜斯,入宫后却要沦落为端茶倒水,服侍主子的宫婢。
“你现在是抱怨我这个当额娘的吗?”富察老夫人细心打量着女儿,既然哺育了个凤鸾之瑞,也就不能像平常家庭的母女那般掏心贴肺,可如此冰冷的目光好似看仇敌一样,愣了半晌,才负气地说道:“好一句‘宫里的事情外人不便插手’,好女儿啊,嫁入了紫禁城,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现在贵为皇后,更嫌弃我这个额娘是外人,但你也不想想,皇上即位前就有那么多侍妾,究竟是谁帮你拴住了皇上的心,才让你有明天的职位。”
实在,外务府包衣三旗,有很多家庭或经商,或有官职在身,糊口远比那些式微的八旗家庭繁华,且有钱有人脉,只要办理到位,家中女儿底子不消入宫为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