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辉知老太太是在借机发作唐婆子,尽管笑嘻嘻地接了桃花,“祖母对我最好。”
叶锦辉祖父这一代一共一个闺女四个儿子,长女、宗子和二子皆已经结婚,不过叶家现在受了钱家的连累,正夹着尾巴做人,家里统统的银钱都用在了办理上面,又要筹钱给二儿子读书,还要省钱给三子和四子娶媳妇,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下人也就唐婆子一家四口再带着两个媳妇的陪嫁丫环罢了。唐婆子男人管着田里的收成,儿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儿媳妇在厨房做饭,孙子跟着叶锦辉的二叔做书僮。之以是喊她一声婆婆不过是因为她一向在服侍老太太,实在并不老,也不过是五十出头的模样。
沈氏拿起帕子轻柔地替她擦了擦嘴角,轻笑道:“小馋猫,本年比客岁多吃了一个鸡蛋呢。”
叶锦辉端端方正地坐在了沈氏面前,看着沈氏舀了蛋羮,谨慎翼翼地吹凉了喂她。
叶锦辉悠悠转醒的时候,是一个春光明丽的上午。
老太太淡淡地看了叶锦辉一眼,“把胳膊伸手来我瞧瞧。”
祖孙俩说一阵话,又坐在一起吃了晚餐,时候很快地畴昔了。
看沈氏的模样不过是感冒罢了,叶锦辉并不担忧,让她顾忌的倒是她的祖母杨氏。
沈氏听了这话,脸上神采更加温和,伸手摸了摸叶锦辉的头。
“女人快些去厨房拿个竹篓过来,老奴先去后园里等着你了。”唐婆子交代道。
叶锦辉谨慎地将胳膊捋了上去,露脱手腕上的一截青红交集的於痕,“唐婆婆说了,让我去厨房拿竹篓,她在后园里等着。”
可老太太的手枯燥而暖和,叶锦辉乃至能触到她手指上的顶针,假定这统统仅仅是一个梦的话,这个梦也不免太实在了些。
唐婆子此次倒是学乖了,一进门就对着叶锦辉跪了下去,“奴婢谢女人在老太太面前讨情。”
“不,我想和阿娘在一起。”轻柔稚嫩的声音,果断而又利落。
唐婆婆那模样,仿佛是在跟叶锦辉说悄悄话,但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让统统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锦辉回身进了上房,笑眯眯地向老太太道:“祖母,春光恰好,孙女请您去后园赏桃花可好?”
她的阿娘还是花信之年,身材苗条,皮肤白晳,一旦笑起来的时候眉间的美人痣比那最素净的秋色还要赏心好看。
叶锦辉灵巧地点头。
软嫩如脑、入口即化的鸡蛋羮,有香葱和小磨油的暗香,又有蛤蜊的鲜美,好吃得让叶锦辉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叶锦辉:“我摘下来,给祖母做桃花酥。”
“大太太病了,您留在这儿她就要用心来照顾您,病就好得慢。”
阿娘发言的时候一转三折,余音袅袅,喊叶锦辉乳名的时候,老是好脾气地带着浓浓的“儿”化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一如叶锦辉影象中的模样。
沈氏也笑,“吃得饱饱的,才是阿娘的好囡囡。让唐婆婆带你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老太太不睬唐婆子,尽管剪了带花的桃枝下来递给叶锦辉,“这个给你玩。”
唐婆子见叶锦辉进了堂屋,忙跟了过来,再闻声她这么说,顿时指着反口道:“大女人,您才四岁如何就学会扯谎了呢?老奴如何能够差你这么大的姐儿干活?”
老太太本籍武昌,固然杨家和叶家都是军户,但杨家三舅爷早在十年前已经中了进士,现在已是长沙知府了,而叶锦辉的祖父现在固然是个千户,但叶家是靠着钱家起来的,现在钱家被人告发,叶家也受了连累,千户一职汲汲可危。叶家统统人生生在老太太面前矮了一截,老太太在叶家向来有着说一不二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