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也不是要给谁看。”他一边说着,已经亲身研好了墨,取过一支狼毫舔饱了墨,递到飞霜面前。
“孩儿于正月二十八过黄河,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能达到玉门。玉门是边郡向中原的流派,出了玉门,才真正到了塞外。这一起上,沿途州郡都谨慎欢迎,孩儿并未受半分委曲,魏都御陪侍身边,斯须不离摆布。崔尚书也经心极力,为孩儿举荐各处官员。一起饮食都还风俗,夜里睡得也好,母亲万勿顾虑。”
自从蔷薇的事情闹出来以后,皇后宫中就清冷了下来。天子固然没有明令制止嫔妃来皇后这里迟早问候,但后宫当中向来拜高踩低趋利避害,皇后受了那样的告诫,旁人即便要来,也会再多看几日风向再说。
窦长清没法,只得承诺:“是!”
飞霜一怔,万想不到会是如许一个要求,不由迟疑:“公公明鉴,不是奴婢不肯意,只是奴婢……”
“如何不念了。”
飞霜放下笔,将两手掌心向上摊开了给他看。公然掌心指尖有一小团一小团红色的印子。窦长清见多识广,晓得是耐久与发酵的谷物打仗构成的酒瘢。
皇后还是闭着眼,又问:“前面还说了好些沿途的见闻,如何不念了?”
不料刚坐下,便闻声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但是奴婢的字太丑,见不得人。”
飞霜是宫人,颠末遴选才气入宫的良家子,天然是认字的。她晓得这做不得假,值得点头。
飞霜心中绝望,赶紧说:“奴婢自知超越,不知天高地厚,让公公和娘娘笑话。只是这是奴婢的一片情意倒是真的,奴婢是真的想为皇后娘娘尽一份心啊。”
窦长清又将她带到佛龛侧面一个小小的门前,推开门,内里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摆放桌椅,桌上堆放着一些经卷和白纸。
飞霜诚恳接过来,礼佛上香,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家。
“可我就是想听你念。阿翁,我听着,就感觉鸿恪还在我身边,还没走。”
“回得来,当然回得来。恪哥儿但是陛下选定的太子,不会有事的。”
几天风景,皇后就看着衰老了很多。早上起来也偶然梳洗,发髻疏松堆在头顶,眼角唇边都爬上了细细的纹路。她闭着眼,一手成拳撑在太阳穴上,靠在榻上,像是已经睡着了。窦长清叹了口气,刚要放下信纸,却听她俄然开口。
“不是不是……”飞霜赶紧否定:“华嫔娘娘也一向惦记取皇后娘娘,只是她晓得娘娘内心不痛快,怕是不大愿定见人,以是才没有过来问候。奴婢是晓得华嫔娘娘这份心,才自作主张……”她再也坐不下去,起家走到窦长清的面前跪下:“窦阿翁明鉴,奴婢奉养华嫔娘娘一贯竭心极力从无贰心,只是……只是……”
飞霜来时已经打好了腹稿,好轻易磨到现在总算见他问起,张了张口却又感觉在这个老成了精的老内官面前,仿佛甚么都坦白不了。她所筹办的说辞,脆弱得不堪一击。“奴婢……”话到了嘴边踌躇再三,无法窦长清的目光仿佛锥子一样钉在她的头顶,让她无处可藏,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奴婢想着大殿下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皇后娘娘定然思念的紧。大殿下临行前,我们娘娘给他做了一副护膊。当日做的时候奴婢也在一旁看着,便照着花腔子做了一个抹额给娘娘送来,奴婢……”她越说越感觉这个来由好笑鄙薄,垂垂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窦长清站在飞霜身后悄悄看着,见她一笔一划写得倒是当真清秀,只是也就仅仅占了个当真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