翕王只觉在这镯子的映托下,她手腕的皮肤白得仿佛羊脂玉普通,竟有些挪不开眼。
玉钟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娘娘明鉴,真的没有别人。”
“那天然好。”翕王在薛婵劈面的石凳上坐下,却有些惊奇:“气候还不算暖,娘娘大病初愈,未几添件衣服?”
薛婵尚自浑沌,只觉头痛欲裂,昂首撞上崔霞冰冷的目光,就像整小我沉入了夏季的湖水里一样,只觉周身疼痛,却一句话也想不起来讲。
“等一下。”崔霞看着桌子上另一只还剩下半杯酒的杯子,饶有兴味地拿起来打量:“华嫔是跟谁喝酒来的?”
“谁?谁在听?”
翕王一怔,自嘲地笑了笑:“娘娘是不想见到本王?是本王冒昧打搅了?”
“叔父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玉钟站在桥上,远远瞥见一队人彩衣招展地朝这边过来,及看清了来人,赶紧跑下桥来报信。不料绕到槐树下,只见薛婵一人捏着酒杯渐渐啜饮。
“有人来了。”
实在玉钟几次伸手都被她晃开,此时在崔霞虎视眈眈的谛视下,连头都不敢抬,目不斜视,强行抓住薛婵乱挥动的手,将她撑了起来。
风吹来,吹落一池槐花,散落在水面上,带着凋敝的暗淡。
薛婵叹了口气,酒意上来,眼睛莹润有神:“莫非叔父等着我问了才肯说?”
玉钟被打得两耳嗡嗡作响,却还是闻声了这话,一颗心沉入了最深处。本来崔颐妃并不是偶尔路过,她明显是获得了甚么动静,专门来找错处的。
玉钟骇怪道:“哎呀,那不是翕王吗?”
“是……崔颐妃。”
“娘娘好兴趣。”
崔霞变色。苏子奉的典故她是晓得的,只是没想到入宫这些年,薛婵口中还能说出这个名字来。她微一沉吟,扭头问身后侍女素馨:“陛下现在那边?”
玉钟赶紧过来扶住她,只说:“娘娘醉了。”
“没……没人呀。”
玉钟上来搀扶:“娘娘,是颐妃娘娘来了。”
薛婵到这时才仿佛醒过来普通,晃闲逛悠地站起来,不顾崔霞的后退,从她手中将杯子拿过来。
薛婵以往从不喝酒,这杏花酒虽不烈,对她而言也已经到了极限。头似有令媛重,太阳穴一下一下跳得短长,脚下却仿佛踩在了泥塘里,歪倾斜斜站立不稳。“让叔父见笑了。”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衣袖垂落,暴露腕子上一枚深潭般绿森森的镯子。
“来便来,莫非你我就如此见不得人吗?”
崔霞手一扬,杯中剩下的酒尽数泼在了玉钟的脸上:“扯谎!这杯子谁用过?”
“这……”翕王摊手:“娘娘倒是把话都说完了,本王已经无话可说。”他后退两步,一抱拳:“娘娘,后会有期。”
“听人说翕王不在京中,没想到却在这儿遇见了。”
“醉便醉了,怕甚么。”薛婵不顾玉钟禁止,从桌上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之前不懂喝酒的好,现在才晓得,本来酒喝了是能醉的,而醉了的人,说话是信不得的。”
“你想要甚么?”
“是啊,还真是不测呢。”薛婵说完便捧着茶杯低头去吹浮梗,以此粉饰她心中的慌乱,并且遁藏玉钟窥测的目光。
崔霞用衣袖掩着鼻子,靠近打量她:“如何醉成这个模样?我清楚记得你之前不喝酒的。”
“快扶我见礼。”薛婵伸手,却几次都扑了个空,只得招手:“玉钟你来,扶扶我。”
翕王正要开口,俄然一只酒杯却送到了唇前,薛婵说:“既然是来找我的,先喝了这杯酒再说话。”
翕王兴趣更浓,干脆放下酒杯问:“娘娘就不想晓得本王为甚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