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殿下曲解了。臣哪是赶你走，而是……众所周知臣与殿下政见多有分歧，万一殿下明天在臣府上出了甚么事儿，天下人如何想微臣呢，嗯？”
太子冲动道：“既然死者已矣，生前再有天大的错处也都不首要了，小王且以一拜来依托心中的哀思，又有何不成？！”
固然极其纤细平淡，不细心闻的话几近就埋没在了灵堂上燃烧纸钱和燃香的气味里，但太子靠近的顷刻间，那昏黄怪诞的香味，还是一丝丝渗进了谢云的鼻端。
马鑫亲手翻开灵堂大门，太子一身素衣，神采灰白，头上还裹着绷带，身上包扎着多处外伤，被亲信寺人扶着，脚步盘跚地跨过了门槛。
暗淡灵堂内一片空旷，落日斜斜辉映，氛围中浮动着微渺的灰尘。
“你说得对，”半晌他终究苦笑起来，那笑声比哭还刺耳：“做了这劳什子太子，便甚么都不能……甚么都不能！”
“百无一用是太子，百无一用是太子啊！”
单超的低喝充满警告意味，太子满腹委曲：“单大哥，我真的是……”
但是还没等一句“殿下慎言！”吼出口，太子已经挣扎着上前，把手中的香往灰里一插：
“我与杨女人固然只是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但杨女人和顺驯良，且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太子身材一僵。
八年前清宁宫夜宴，魏国夫人贺兰氏在湖边拦住了谢云，那是单超第一次从她口入耳到六皇子的名字。
太子只觉人生二十年来统统的不幸和磋磨都涌上了脑海，顷刻心灰意冷，几近连说话的力量都没了。
谢云眼睁睁看着他走进灵堂，眼底的神情的确能用错愕来描述。紧接着太子站在棺椁前，颤颤巍巍地拿起一炷香，切身拜了下去。
“本王明天可不是一小我来的，六皇子雍王现就带着东宫侍卫驻扎在胡同外，谢统领想不想出去会会？”
寺人汗出如浆，仓猝跑去搀扶：“哎殿下！哎哟殿劣等等喂――”
灵堂中一片对峙，半晌只听谢云冷冷道：“殿下本日驾临谢府，莫非是来砸场子的么？”
谢云眉心微皱，高低打量李弘。
――亲信寺人顿时就颠筛般颤抖起来，连单超的神采都变了。
单超这个圆场没打完，太子已不满地打断了：“单大哥！”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威胁的话，现在这的确就是□□|裸倒打一耙的威胁了。
“别的，妙容只是个戴罪之身的民女，连这灵堂都是我冒着风险暗里设立的。你来就来了，但如果还在灵前下拜，万一今后传出去，便会害得她被开棺戮尸，你又于心何忍？”
“太子，”谢云猝然道。
后宫传闻已久，他亲生的母亲，实在是武后守寡的亲姐韩国夫人。
太子惨笑两声，回身摇摇摆晃向门口走去。
从谢云十年前回京开府起，太子就没打禁军统领府的大门前颠末一次，明天破天荒不请自到，惊呆了谢府高低统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