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明天可不是一小我来的，六皇子雍王现就带着东宫侍卫驻扎在胡同外，谢统领想不想出去会会？”
阿谁东宫亲信寺人已经快哭出来了，偷偷用力扯他袖子，但是太子冲口怒道：“你大胆――”
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只见谢云伸手一抬，掌心向上，无形的气劲刹时就稳稳托住了太子弯下去的膝盖。
“我与杨女人固然只是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但杨女人和顺驯良，且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他第一次感受面前这个扶养他长大，同时也峻厉压抑他、管束他的人，并不老是高高在上又毫无马脚的。
但本日不知何故太子竟然毫不逞强，立即转头瞪视谢云：“小王诚恳诚意前来拜祭，谢统领却再三难堪，是身为臣子的本分吗？！”
“你说得对，”半晌他终究苦笑起来，那笑声比哭还刺耳：“做了这劳什子太子，便甚么都不能……甚么都不能！”
他来的时候满心只想着痛哭流涕、灵前膜拜，但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过来，身为当今的太子、将来的储君，人间有那么多不能做的事情，乃至连这简简朴单的膝盖一弯都是不被答应的。
“马鑫，”谢云道，“端茶，送客。”
谢云微微不稳地摊开掌心，衣袖顺动手臂垂落，暴露了皮肤下模糊的刺青。
饶是单超对这位太子软弱心善的心性已经很体味了，但亲目睹到这一幕还是非常震惊，乃至于顷刻间都没回过神来。
太子只觉人生二十年来统统的不幸和磋磨都涌上了脑海，顷刻心灰意冷，几近连说话的力量都没了。
“殿下心存仁厚，前来拜祭杨女人，想必逝者泉下也是欣喜的。但毕竟身份有别，上一炷香也就够了，我看……”
“……”谢云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殿下曲解了。臣哪是赶你走，而是……众所周知臣与殿下政见多有分歧，万一殿下明天在臣府上出了甚么事儿，天下人如何想微臣呢，嗯？”
单超：“……”
“谢统领要对本王倒霉么，我看你没有这个胆量吧！”
谢云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太子尚未出口的辩白。
太子堕入了沉默。
李贤焦急地踱来踱去，俄然面前一亮：“大哥！”
固然极其纤细平淡，不细心闻的话几近就埋没在了灵堂上燃烧纸钱和燃香的气味里，但太子靠近的顷刻间，那昏黄怪诞的香味，还是一丝丝渗进了谢云的鼻端。
“何况，”谢云淡红色的唇角勾起，闪现出了一丝歹意的弧度：“如果十年来从未登门的太子殿下，明天俄然带侧重伤不请自来了，然后俄然就在臣面前出不测了……这叫圣上与天后将来审案的时候，内心又如何想？”
如果他仅是个官宦公子，现在便能自在安闲地放声恸哭；乃至在更早一些两人初遇的时候，还能无所顾忌地罢休去寻求心中所爱，那么故事的结局便有能够今后幡然分歧。
“太子，”谢云猝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