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去备一件明晚去桃花坞的衣裳。”
两个小奴面面相觑,繁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问了一句,“是您要穿的?”
这边,陌衿见天气渐晚,便找了个机会用袖中的小尖刀堵截鹞子的线,让那鹞子随风飘走了。墨儿也玩耍得累了,媛娘抱着没一会儿就睡了畴昔。陌衿同媛娘一起走出小花圃,沿着小径走回殇月居的后院。
苏缨侧脸看了他一眼,“叫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做甚么。”
媛娘坐在花圃假山旁一块大石上,看他们打趣玩耍,笑得豁然。她见墨儿的小手紧紧握着线轴,抬头看着鹞子,脸上尽是欢愉的笑容,那孩子好久未曾如许高兴的笑过了。媛娘一声感喟,若不是生在乱世,墨儿正该是承欢膝下无忧无虑的年纪……谁知天意偏要弄人,叫这万恶的世道,害得一个无辜的孩子无家可归。
苏缨起家跟在前面,沉声道,“既是王爷想要,繁花小筑责无旁贷,这事苏缨便能做主,不必问过先生。只是这个陌衿性子烈了些,又配得一手好毒,单说克日她配出的凝容、止息二味药,便有封人血脉,杀人无形之效。如果还没有调教好就送到王爷身边,只怕……”
“觞月居?那不是衿女人的住处吗?”繁华不明白,这个衿女人向来循分,待人不错,也晓得办理些情面变乱,夙来也不见她惹是生非,不像是会犯大错的人啊,如何就落到要叫卫毕来拿她的境地?
彼时,苏缨正站在园子中心,见他们出去,便侧脸对前面的一个侍卫说了甚么,阿谁侍卫便上前去从媛娘手中抱过墨儿,带出了觞月居去。
苏缨飞身跃过花圃的围墙,瞧了一眼,落下身来,拱手道,“这是陌甄将军的遗女,名唤陌衿,或是取了青青子衿之意吧。”
华服男人见他面露难色,轻哼一声,走在前面,似笑非笑的问,“如何?他舍不得?”
一条残花满地,枯叶堆积的小径,从觞月居的后院延长出来,因为长年荒废,几近隐没不见,已经很少有人晓得,它通向东北角一个小山丘上的小花圃。
陌衿并不晓得,此时这小花圃的假山之上,另有别的人在。那是个男人,着了一身淡色的凤锦长袍,光彩暖和却光鲜,孔雀羽翎绣的一双鸳鸯,相顾嬉闹,展翅欲飞。阔大的广口袖,仿佛灌满了风月,一勾玉带盘丝扣束在腰间,光彩饱满,翠绿欲滴。
苏缨抬眸看了一眼那鹞子,冷言中略带一丝轻笑,“苏缨倒感觉,她更像是一把没有柄的刃,固然锋利,但也无人握得住。”
苏缨应了声,盯着那一袭华服垂垂走远,微皱的眉心越锁越紧。扬手一抬,候在远处的两个小奴便低着头过来了。
这个花圃是陌衿前几日漫步时偶尔间发明的,固然已经凋敝好久,但还算是宽广,刻着花圃名字的牌匾已经掉落在门旁,淹没在草丛中,被青苔腐蚀,辨不出上面的字了。
花圃墙外,华服男人轻巧落地,抬头看着那鹞子一点点高升,白泽鬼面的图案划破灰白的冷空,他轻笑一声,侧脸对身后一向等待在雪地里的男人说,“苏缨,园中这个放鹞子的女人是谁?”
风声吼怒,雪终是愣住了。
华服男人扬起调子“哦”了一声,语气耐人寻味,“我们辛独人最爱的就是驯马,越是野得没了心性的马儿,顺服起来却最是风趣。你尽管将人送来。”
“是。”苏缨回声,不再说话。
“本来是陌甄之女!当年陌甄单骑入我虎帐斩我大将,害我军崩溃连吃几场败仗,丢了几个城池,那顿时的英姿,至今想起来都甚是过瘾。这个陌衿,还真有她父亲遗风,敢把鬼灯行的标记放上天,很有胆识。我还传闻,陌甄的名号为玉面神枪,应当是个生得姣美的人,这个陌衿想来随了父亲,生得有几分清秀水灵。”说到此处,眉眼间的笑意仿佛又加深了一分,“你家先生得了一把好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