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放学时,宝玉便往代儒称疾乞假一天。代儒本来上年纪的人,也不过伴着几个孩子解闷儿,经常也八病九痛的,乐得去一个少操一日心。何况明知贾政事忙,贾母宠嬖,便点点头儿。宝玉一径返来,见过贾母王夫人,也是这么说,天然没有不信的。略坐一坐,便回园中去了。见了袭人等,也不似昔日有说有笑的,便和衣躺在炕上。袭人道:“晚餐预备下了,这会儿吃,还是等一等儿?”
说着,只闻声小丫头从前面喘吁吁的嚷着,直跑到院子里来。内里平儿接着,另有几个丫头们,咕咕唧唧的说话。凤姐道:“你们说甚么呢?”平儿道:“小丫头子有些胆怯,说大话。”凤姐说:“那一个?”小丫头出去。问道:“甚么大话?”那丫头道:“我刚才到后边去叫打杂儿的添煤,只听得三间空屋子里哗喇哗喇的响,我还道是猫儿耗子;又听得嗳的一声,像小我出气儿的似的。我惊骇,就跑返来了。”凤姐骂道:“胡说,我这里断不兴说神说鬼。我向来不信这些个话,快滚出去罢!”那小丫头出去了。凤姐便叫彩明将一天琐细日用账对过一遍。时已将近二更,大师又歇了一回,略说些闲话,遂叫大家安息去罢。凤姐也睡下了。
秋桐却要献勤儿,因说道:“奶奶睡不着,倒是我们两个轮番坐坐也使得。”凤姐一面说,一面睡着了。平儿秋桐瞥见凤姐已睡,只听得远远的鸡声叫了,二人方都穿戴衣裳略躺了一躺,就天亮了,赶紧起来伏侍凤姐梳洗。凤姐因夜中之事,心神恍忽不宁,只是一味要强,仍然扎挣起来。正坐沉迷惑,忽听个小丫头子在院里问道:“平女人在屋里么?”平儿承诺了一声。那小丫头掀起帘子出去,倒是王夫人打发过来来找贾琏,说:“外头有人回要紧的官事。老爷才出了门,太太叫快请二爷畴昔呢。”凤姐闻声,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