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道:“本日学房里去不去?”宝玉道:“我昨儿已经告了一天假了,今儿我要想园里逛一天,散散心,只是怕冷。你叫他们清算一间屋子,备了一炉香,搁下纸墨笔砚,你们尽管干你们的,我本身静坐半天赋好,别叫他们来搅我。”麝月接着道:“二爷要悄悄儿的用工夫,谁敢来搅。”袭人道:“这么着很好,也免得着了凉,本身坐坐,心神也不搅。”因又问:“你既懒怠用饭,本日吃甚么早说,好传给厨房里去。”
东逝水,无复向西流。想像更无怀梦草,添衣还见翠云裘。脉脉令人愁!写毕,就在香上点个火,焚化了。悄悄儿等着,直待一炷香点尽了,才开门出来。袭人道:“如何出来了?想来又闷的慌了?”宝玉笑了一笑,假说道:“我原是内心烦,才找个平静处所儿坐坐。这会子好了,还要外头逛逛去呢。”
随身伴,单独意绸缪。谁料风波高山起,顿教躯命立即休:孰与话轻柔?
麝月接了一看,倒是一碗燕窝汤,便问袭人道:“这是姐姐要的么?”袭人笑道:“昨夜二爷没用饭,又翻滚了一夜,想来今儿夙起内心必是发空的,以是我奉告小丫头们,叫厨房里做了这个来的。”袭人一面叫小丫头放桌儿。麝月打发宝玉喝了,漱了口,只见秋纹走来讲道:“那屋里已经清算妥了,但等着一时炭劲过了,二爷再出来罢。”宝玉点头,只是一腔苦衷,懒意说话。
此时袭人麝月也都起来。袭人道:“昨夜听着你翻滚到五更天,我也不敢问你。厥后我就睡着了,不知到底你睡着了没有?”宝玉道:“也睡了一睡,不知如何就醒了。”袭人道:“你没有甚么不受用?”宝玉道:“没有,只是心上发烦。”
袭人道:“实在也使得,我们一处喝酒,也不止本日。只是偶尔替你解闷儿还使得,若当真如许,另有甚么端方体统呢。”说着,三人坐下。宝玉在上首,袭人麝月两个打横陪着。吃了饭,小丫头端上漱口茶来,两个看着撤了下去。宝玉因端着茶,冷静如有所思,又坐了一坐,便问道:“那屋里清算妥了么?”麝月道:“头里就回过了。这会子又问!”
说着一径出来到了潇湘馆里。在院里问道:“林mm在家里呢么?”紫鹃策应道:“是谁?”掀帘看时,笑道:“本来是宝二爷。女人在屋里呢,请二爷到屋里坐着。”宝玉同着紫鹃走出去。黛玉却在里间呢,说道:“紫鹃,请二爷屋里坐罢。”宝玉走到里间门口,瞥见新写的一副紫墨色泥金云龙笺的小对,上写着:“绿窗明月在,青史前人空。”宝玉瞥见,笑了一笑,走入门去,笑问道:“mm做甚么呢?”
宝玉道:“还是随便罢,不必闹的大惊小怪的。倒是要几个果子搁在那屋里,借点果子香。”袭人道:“阿谁屋里好?别的都不大洁净,只要晴雯起先住的那一间,因一贯无人,还洁净。就是清冷些。”宝玉道:“无妨,把火盆挪畴昔就是了。”袭人承诺了。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端了一个茶盘儿,一个碗,一双牙箸,递给麝月道:“这是刚才花女人要的,厨房里老婆子送了来了。”
黛玉道:“可不是昨日他们清算屋子,我想起来,拿出来叫他们挂上的。”宝玉道:“是甚么出处?”黛玉笑道:“面前熟的很的,还要问人。”宝玉笑道:“我一时想不起,mm奉告我罢。”黛玉道:“岂不闻‘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宝玉道:“是啊,这个实在别致高雅。却好此时拿出来挂。”说着,又东瞧瞧,西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