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云应和着皇后语气中的冷意,道:“这背后之人虽在暗处,幸亏那两位承诺被扔了出来,娘娘对她二人的犒赏丰富至此,使她们甫一入宫便成了众矢之的。那些犒赏不是贡品便是官家打制,她们想要换些银两办理下人都拿不出来,里外受敌,已是自顾不暇,哪还不足力给人当枪使。”
“细水长流。”晢瑛低声呢喃着,“本宫倒感觉君恩似水,悄无声气,了无陈迹罢了。”
晢瑛轻靠在贵妃榻上,枕衾上柔嫩的风毛轻柔她的抚过脸颊,令得她的声音垂垂带出了倦意,“当时她不过是个稚童,那里晓得这些。本宫只盼她有一天能明白,钮祜禄氏的女子,不能像男人冲锋陷阵,光照古今,但也得穷尽尽力,才气不让家属风雨飘摇,日薄西山。”
额头间传来的丝丝痛意,使得晢瑛蹙起了眉头,道:“她这是在怨本宫,若不是因为本宫,她说不定能够落第,不进这宫里。现在不过是想给本宫尴尬,让外人笑话,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倩云悄悄为晢瑛揉着额头,感喟道:“皇上昔年惩办鳌中堂,我们老爷遭到连累被削去爵位,乃至下了狱,幸亏是娘娘于乾清宫前日夜哭求,才使得老爷保全了身后的颜面。现在两位少爷在朝中行动艰,娘娘想要帮衬却又不得僭越,这般艰巨,二蜜斯却全然不能体味。”
晢瑛的目光盘桓于殿外,深切热烈。很久,晢瑛的目光终究缓缓沉下,再不起任何波澜,“皇上晚膳会来,可都让小厨房筹办安妥了?”
盯着纱帐上宁静垂落的百宝流苏,晢瑛笑了,笑中充满了倦怠和无法,“一下子这么多新人入了宫,本宫倒真有些力不从心了。偶然候本宫在想,因为本宫是皇后,以是皇上每个月月朔十五还会来两次,若本宫不是皇后了...”
倩云正欲依言退下,却忽地被晢瑛唤住,声音中已没有提起玄烨时的那般温度,规复了皇后的持重与严肃,“前些日子赐给各宫的贺礼,没出岔子吧?”
护甲悄悄敲打在黄花梨木的案几上,收回沉闷的响声,晢瑛道:“本宫倒还真想晓得,是谁的爪子伸得这么长,这么脏,竟然一早就打起了秀女的主张。”
晢瑛尤是不放心道:“你细心盯着他们,可别出了错。”
倩云不无担忧隧道:“现在六嫔当中已有五位,也不晓得二蜜斯能不能争得过姝朱紫她们。何况二蜜斯迩来仿佛常和荣嫔来往,奴婢担忧,二蜜斯会否生了异心?”
晢瑛冷哼一声,笑道:“荣嫔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如果晓得了,少不了要给慧朱紫使些绊子。”用丝帕轻拭着金錾古钱纹护甲,晢瑛道:“本宫也是偶尔听觅瑛提及,才晓得当日阅选,那戴佳氏和王佳氏,本是不入流的家世,却和觅瑛她们排在了一起。本宫才留了个心眼,看看她们到底是谁安插进宫的。”
倩云心下明白,晢瑛这般问,便是想要晓得众位小主心性如何,欠身道:“娘娘给她们脸面,哪个不是千恩万谢的。只是奴婢按着娘娘的叮咛,给那钟粹宫和延禧宫的两位承诺减轻了贺礼,穆常在和密常在一等天然是不忿得很,慧朱紫那位祖宗,更是气得连荣嫔新赏的三彩陶瓷都给砸了。传闻自打那今后,她每天都少不了给戴承诺神采看。”
晢瑛再未言语,只叮咛了倩云细心办理着,十载宫闱,她或许身心俱疲,但如她所言,身为女子,没法名看重史,却也不会随波逐流,草率平生。
倩云如有所思道:“只可惜娘娘几次对皇上旁敲侧击,皇上却仿佛浑不在乎。”
倩云再不知从何开口,在晢瑛的眼中,玄烨对她的情义,不似对仁孝皇后那般伉俪情深,不如对荣嫔那般浓烈炽热,便是如贵妃长年缠绵病榻,玄烨也不时嘘寒问暖,而对待晢瑛,若说是相敬如宾,便只在敬字上尤其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