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思及此,不寒而栗,寂然拜道:“母后明察!大周是宇文家的大周,这江山是天子的江山!天子固然自幼由孩儿扶养长大,可她毕竟是天子,这是谁也不成撼动的究竟!景家几代忠良,自高祖天子时起便跟随大周天子,南征北战,至死不渝;参详政事,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懒惰!母后请想,景家对朝廷如有异心,焉会如此兢兢业业?”
莫非是无忧对本身那份说不得的心机,被哪个嚼舌根子的主子瞧了出来,传到了母后的耳中?
段太后闻言,面色稍缓,但转刹时却又变了神采,“送景嘉悦去北郑边关,是你的主张?”
人间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后代和和乐乐、平安然安地度过平生?哪个做父母的甘心让本身的后代受委曲?
“哀家为了本身的私心,让本身的女儿做了一辈子男人!也让本身的女儿恨了哀家一辈子!一向到死,她怕是都不肯谅解哀家……”
“晓得。天子固然年青,但明事理得紧。她对悦儿只要姐妹之情,并无他意。”
景砚闻言,娇躯一震。
“母后!孩儿不娶后君!”
“好一副伶牙俐齿!”段太后冷冷一哂,“怪道人言景后‘沉鱼落雁之容,司马诸葛之才’,你这一番言语,堂堂皇皇,把自家摘了个干清干净,倒真不孤负了这份考语!”
母后照着这思路下去,下一步是不是要演变成指责景家“外戚干政”“操控幼帝”,乃至“意在谋夺大周江山”了?
段太后这才放心。
“哀家指的是景嘉悦!皇后,你要晓得,‘养女似家姑’。你的侄女,最像你!”
“哼!姐妹情分?你打量着哀家老了?胡涂了?哀家是老了,但是脑筋不胡涂!当日景嘉悦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也是因着姐妹情分吗?厥后日日缠着绊着天子,也是因着姐妹情分吗?”
听到对方提及本身的母亲,景砚心中更觉酸涩,心说,我那里不像母亲了?若非母后你言辞这般锋利,我又何必如此辨白本身?
她急道:“母后!悦儿她即使幼年无知,也不过是一时迷情,待得长大些就会懂事了!断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悦儿!
不是指本身和无忧!
景砚蹙眉,道:“那都是她们小时候的事儿了,姐妹情分,比旁人更靠近也是有的。”
“罢了!”段太后有力地摆了摆手,“天子晓得这事吗?”
段太后这才心气儿顺了几分,“这事顿时命人去细细查访,哀家眼睛里见不得这些个鬼祟的脏东西!”
只听段太后续道:“这些倒也罢了。天子也不小了,再有几日,眼看着十八岁了,也该寻一门好婚事,娶了后君,诞下麟儿,让哀家宽了心,也能含饴弄孙,享用些嫡亲之乐。”
段太后摇了点头,“哀家指的不是这个。”
景砚暗自感喟。不等她开口替宇文睿辩白,明朗的声音无所顾忌地突入耳中——
段太后自嘲一笑,道:“呵!哀家差点儿忘了,哲儿她宗碟上是男人身份,从她一出世起,哀家就让她做了男人!”
景砚心机电转,思考着段太后这话头儿从何提及——
“你们景家,连哀家的阿睿都不放过吗!”段太后肝火冲冲,指着景砚诘责。
景砚见段太前面色微变,觉得她又将一腔肝火转向了父亲,赶紧道:“父亲……英国公也是出于一腔为人父母之心,体贴则乱,并非指责母后……”
景砚暗惊:母后她,竟然晓得这么多?莫非是有甚么耳目通报?如此,本身和无忧的一举一动岂不是……
景砚干脆心一横,坦言道:“母后明察秋毫,不错,两年前,悦儿确切是对天子动了些小后代心机,可那不过是……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罢了。孩儿不敢为此惊扰了母后凤体,遂自作主张送她去边关历练。孩儿彼时想着,比及悦儿长大了,懂事了,天然会明白做长辈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