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间与他二人紧紧拥抱,依暮云似有所觉,不住哽咽叫道:“冷儿你别走,你别走……”
叫声中一人自晨雾中快步行来,绯红的衣,惨白的颊,视线淡然古井无波,清丽容色倒是世人最熟谙的那一抹。洛烟然方要再唤,目光触及她满头秀发,“啊”的一声惊叫后,眼泪便如断线珍珠般连续串落下来。
洛云岚亦是眼眶发热,抱得她几近要嵌进骨子里:“此生得与你订交,我也不枉此生。”
也未几言,萧冷儿只道:“我才是紫峦山之主。”
萧冷儿一头青丝,鲜明已成白发。
楼心月点头不语。
微微一笑,楼心月柔声道:“老夫来此只为驱逐故交,扶公子又何必戒*严?”
“从他死那一刻起,我早已万念俱灰。”原镜湄凄然道,“昨日,前日,或许另有些恨的。但本日她翻开房门走出来那刻起,我再不甘心也要承认,更悲伤绝望的那一个是她才对。”
倒是原镜湄。
楼心月沉吟不语。
他此话倒听得那人一怔:“中间心比天高,畴前可千万不会说出这等言辞。”
“圣沨说你一早现身,我这才前来。”萧冷儿声音极尽温和,“你我平生至此,都已无甚念想了。你方才说想要个了断,我夫君去后,这天底下能给得起你的,只怕就剩我一个了。”
那乌黑衬了晨间微霜,竟分不出哪个更加刺目。
“老夫早已退下圣君之位了,故交直呼姓名便好。”楼心月还是那温和声音道,“紫峦山遗世独立,正如世外桃源。诸位故交隐退多年,此番又何必再入尘凡?”
半晌好轻易平埋头境,洛烟然方柔声叫一句“冷儿”,便已被萧冷儿截断话语,听她笑道:“现在可不能‘冷儿冷儿’的叫,烟然你于情于理总要叫我一声大嫂。四日之前,我与你大哥但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拜堂结婚的。”
目光终究转向楼心月,萧冷儿也不言语,上前纳头便端端方正向他叩三个响头,起家这才道:“我身为你儿媳,总算尽了应有的礼数。”
“既接下我的应战,这七日你便不该再插手两边各种事件。便是楼心圣界当真被武林盟世人朋分了去,你却也不能妄动。”
“天下现在还未算得安宁?”
扶雪珞身后那紫衣十八骑各个身着深色大氅,却也看不见谁是谁。抢先一人抱拳道:“一别而十余载,问圣君好。”
楼心月听得一怔,再次细瞧她两眼:“我只当你恨透了萧冷儿。”
凝目望她,扶雪珞颤然不能言。
“萧冷儿方才挑衅之言,求圣君不要应允她,她……她毫不是您的敌手。”
上官云慨然道:“天下之大,唯有圣君能叫我肝脑涂地,只如果圣君的决定,上官云纵心有不平,却也决不会背叛他。教中如有谁敢存那背叛之心,上官云第一个不饶他!”
纵声发笑,楼心月畅然道:“老夫已知故交有此一说,因此早早候在此处。只盼人生活着几十年,终能有个了断。”
内心只觉哀恸非常,洛烟然声音颤了又颤,终究轻抖着唤一声“大嫂”。她为人一贯矜重矜持,此时却也忍不住如依暮云般,俯下身失声痛哭。
“人活一世,又能有多少念盼?”楼心月叹道,“四年前镜明被我一掌打死,冷剑心绝然赴死,四年以后楚儿他再次绝然赴死。老夫平生所爱,一个接着一个,竟全为老夫昔年所种恶果累死。天大地大,今时本日却再找不着令老夫挂记之人之事,人生行至此,老夫但求一败。”
萧冷儿淡然道:“别人都已死了,我又何必为他做太多。”
第四日拂晓时分扶雪珞便已带领紫衣十八骑赶来。行至洛阳城门前,却见一人呈现在晨光当中,竟是久未现身的楼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