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戳中成去非苦衷,吴冷西暗查官仓之事,贰心中大抵有底,听张涉这么一激将,天然晓得背面还不知藏着多么惊天大事,再念及西北将士,面前忽又闪现当日顾家夜宴景象,那闪闪明烛似仍渡河漂至面前,却不管如何也照不亮心头这一团乌黑,只觉四肢都麻了遍,寒意自脊背一下窜至太阳穴,倒悬冰凌般扎进两边,他不由抚上眉宇间,垂目冷声道:
“画押,把他二人带下去。”
“说,北仓这几百万斛粮食,你们到底和谁一起私吞的?还是你们胆量已经肥到全都中饱私囊了?”
他调子仍不高,话音却暴风骤雨般朝大堂四周漫去,不但朱张二人听得心惊肉跳,便是吴冷西和慎重亦听出一头盗汗来,至公子定是大怒至极,这下连带着乌衣巷也一并狗血喷头骂了遍!吴冷西心底唯觉稍稍告慰的是,那账册上并无立室换粮记录,倘无此点,至公子当如何结束!
朱向面色一白,盗汗涔涔而落,心底清楚成去非定是把证据早汇集得齐备了,要的就是一网打尽,遂瞥了一眼张涉,这才看向成去非:
“左将军没说!我二人只想既是大司徒家要粮,焉有不给的事理,何况左将军平素为人疏豪,人也得过他照顾,这一回只按他所说照数把粮运出给他,本想随便拉一人背罪,不想底下人动手重了,把那闵明月打死了……”
极简朴的两字,却听得两人头皮要炸了,这才扛不住,朱向晓得便是受这惨绝人寰的皮肉之苦,还是吐实话的命,现在也只要把那本想死力摆脱坦白的人道了出来:
一时大堂里这几人的目光敏捷都集合到了成去非身上,特别是慎重,提笔的手犹自抖了一阵,不等他问,成去非已冷冷道:
账册回声落地,朱向捂着脸,只得俯身去捡,还没来得及翻开,就听着哗啦啦一阵响,原是又一本朝张涉砸了过来,一时候,两人只要硬着头皮各自翻看捡拾起的那一本,这一看,完整看了个透心凉,上头的笔迹,并不是段文昌的,不过记得倒是一笔笔实实在在的粮食出入的账!朱向脑力急剧想着,这应是仓部郎所记,可明显仓部郎早都授意下去,是哪个竟然敢阴他们一道记了这笔账!
朱向张涉两人现在已自发跪鄙人头,朱向深吸一口气,眼睛死盯着空中:“这批粮是禁军里头左将军韦少连所要!”
“朱向,张涉,”成去非目光如同两把刀刺向了两人,“我此次来,是问本案,前事如何,朝廷自会再伶仃受理,我只问你,这几百万斛粮食到底那里去了?!”
成去非实难设想阿谁向来毫偶然机只尚武的韦家少年人,为何也能把手往官仓里头伸!
“韦少连要这批粮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