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顿了顿方道:“你家人多的是缀辞之士,整日葄枕图史,怕是批评起人物来,也头头是道。”
“我正考虑如何去奉劝史青。”
琬宁一阵心冷,面前人眸底还是一汪寒潭,要把本身看破似的,她心下委曲至极,扑闪着泪光:“至公子这是以己度人,我虽不知出身,但也不肯做奉承小人,方才所言,皆出至心,您如果那么说我,就是诽谤,我断不能认。”
说着也觉难堪,只持续用饭,琬宁却不解:“有甚么?”
挑不出弊端的一席话,成去非却并不买账,捏了她的下颚,切磋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滚了滚:“你这恭维话说的标致,不枉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但贤人没奉告你这是谄意媚人?琬宁,不要想着如何奉迎我,我向来腻烦这一套。你现在是我枕边人,更不必说这些,懂了么?”
琬宁不好接话,一时无言,成去非便又问:“说说看,他们是如何讲四姓后辈的?”
“并不是,”琬宁忙道,“兄长说至公子虽不拘谈笑,刻薄伤化,却能严于律己,为世作范,是能法之士,强毅而劲直。”
“我不是说过么?你就入我的眼,这是成心提示我再说一回,还是真忘了?”成去非听她一变态态在本身跟前竟“猖獗”起来,便略带微讽瞧着她。
成去非闻言敛衣起家,黄裳等他礼毕,方略一躬身引示道:“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明显就是他想的多,往她身上牵强附会,琬宁小声辩白道:“我偶然说说,至公子这是欲加上罪何患无辞。”
他说的似真似假,琬宁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甚么,下颚被他捏得泛痛,心中也莫名烦躁起来,不由问道:“至公子是不是有苦衷?”
“不喜好喝就不要喝,转头跟杳娘说声便是。”成去非正欲下筷,忽又抬首,含疑道,“不是才那一晚,就有了?”
“老奴奉上意而来, 有几句话要带给尚书令。”
“重阳那日,我还不知人在那边,你又病体初愈,怕登高难行,我只好借花献佛,聊表情意,望得才子欢心。”
这话一出,琬宁既羞且嗔:“至公子……”
成去非松开她,在脸颊处轻抚几下,随即振袖而起:“你早点安息吧,这几日不要动笔墨,劳心费心,对你身子不好。”
平空而来的一句,她本该听不懂,因成去非这话本也不是对她所说,不过随便寻个话茬,琬宁遂问:“是本来的大司农右丞么?”
琬宁不知他斯须之间,已思惟诸多前尘旧事,听他后半句迟迟不落,遂知有望,两人沉默偶然,成去非忽道:
话已说尽,黄裳见了礼,垂眸的顷刻,忽低语一句:“信而见疑,至公子要留意。”说罢复又抬首笑道:“不敢叨扰尚书令大人,奴婢还得回东堂复命。”
“您活力了?”琬宁怔怔看着他,“彼时我虽年幼,却对至公子并无嫌恶之情,只想此人当是秉霜雪之姿的人物,不然怎能担得起强毅劲直?何况,我没见过您,没同您相处过,哪来的嫌恶之说?”
两人便出了台阁,并没走远,只立在廊下说话。黄裳把那奏表双手递还:“史青不肯应征,今上大怒,还请尚书令大人前去规劝。”这一事,想必也在成去非所料,果不其然,成去非面上无甚神采,只道:“臣遵旨。”
成去非回府的第一事,还是去看望琬宁,木叶阁已照他叮咛围出暖阁来,外头刮风,低低哭泣,暖阁中不知何时搬来几盆菊花前来映景,琬宁精力渐复,现在正倚在榻边,看四儿用心捣鼓那安石榴。
琬宁点点头:“我在家入耳兄长批评人物,提及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