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撑着起家，半靠引枕，闭目神游很久，待好受些，身子轻几分，困意倒全没了，只好离床点了灯，又取来本乐府，顺手一翻，正有几句入眼：
他的声音过分安静，过分安闲，却又过分高耸，琬宁一瞬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包含连她本身都未曾发觉的一丝颤抖，成去非一双眼睛只需稍稍盯她斯须，她便自溃不成军，在他跟前，她如何也学不会粉饰埋没，尽是马脚，尽是马脚，约莫从他看破她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必定她这平生是要被捏在他手中的罢？
遂无声捡起书，重新给摆回书架，随之侧眸看了看床上人，不由思疑起她家教来，这是诗礼人家的女人该有的睡姿？不嫌闷得慌？成去非立足原地思忖半晌，两人一共也没宿在一起几次，想不出这几次中她是否亦有此风俗，许是本身没留意的原因。
成去非细心打量着她神情，看出那些许哀伤来，并不点破她，只脱了鞋子，又褪去外衫，里头并无中衣，此乃时人风俗，可他是常穿中衣的，琬宁见他这回竟光着身子躺了出去，羞得直往边上躲。
琬宁睁着一双杏眼惊诧地望着他，僵僵摇首：“我并没有。”
“你也不是在思亲，倘是，你会点头承认，琬宁，你是在怨我么？”成去非不疾不徐，声音里毫无情感，连唤她名字的刹时，都未见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