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
略带颤意的声音听得世人一时都愣怔住,成去非缓缓阖了双目,复又展开,还不等他思惟,马蹄声再次传来,世人不由循声引颈望去,中枢使者的打扮再度把局势搅得更加莫测,却见那使者亦翻身上马,取出令牌,直朝成去非奔来,而圣旨的内容几近如出一辙,不过是说话更抓紧急,世人终听得忍无可忍,一阵稀里哗啦霍然起家,目光如炬般燃向那两个使者,却见成去非伸出双手道:
此人不等近身,便被兵士拦下,他只得赶紧翻身上马,不想那骏马立即倒地,嘶鸣两声,就此断气,世人不由一凛,明白这马是被活活累死了,无数目光齐刷刷堆积到了此人身上。
如此虚言几句,成去非问到公事:“边塞之地,百姓耕耘不易,蒋公子虽廉价搜购,但不知后继能撑多久?”
一席话如此直白,又如此明白,蒋北溟心下佩服,紧望着成去非,半晌不知该应对些甚么,终只拱手道:“欲壑难平,可又不得不平,本日被大将军点破,小民无地自容,亦无可辩白。”
都督并州军事,持节的唤作了一名叫朱预的人。
因暴雨气候, 攻太原郡又推迟了一日,蒋北溟便是冒着这阵雨,赶到了中军大帐。成去非正听几个牙将来报散兵环境, 这一起后进不能成行的, 已快赶上了步队,参军刘谦则趁此闲空, 大略盘点了下战果, 死伤人马数量,也报给了成去非听。
“小民有一事想就教大将军,太原郡,我军倘粮草充沛,是否大抵便有了必胜的掌控?”蒋北溟问的稍显直白,成去非并不放心上,略略点头,“你走南闯北,见地甚广,既与胡人也打过很多交道,当比我更体味他们,此次即便大胜,不知哪年哪月,胡人便又会卷土重来。”
蒋北溟连道不敢,如此谦让几次,才肯说了:“小民不过商贾之徒,即便有观点,也不过戋戋肤见,还请大将军姑妄听之,倘有不当处,先请恕罪。”
成去非看了看他,目光往外投去:“国朝北疆,不说并凉这几处跌宕之地,单单一个幽州,厘税自用,上马治军,上马治民,你是聪明人,常来往南北,不会不知。边陲大吏,如此与民争利,与国争利,你说会是何种结局?”说着又移目到蒋北溟身上,“蒋公子于我,也不算外人,我谅解你的难处,你想做好买卖,就得办理好这一世人,而人,都是见利而上的,久而久之,胆量只会越来越肥,手也伸得越来越长,你喂不饱他们的。”
“将士们!我军将与外虏停止最后一次大战,各部严整步队,听我批示!戎夷素爱不请自来,侵我国土,犯我边陲,害我百姓,妄挑兵器之灾!尔等一起奋勇杀敌,视死如归,现在胜利期近,尔等自当乘胜逐北,一股拿下太原郡,王师班师倚马可待!望尔等存马革裹尸之勇,思冠绝全军之功,得胜班师以后,奖惩清楚,尔等的功劳都在这我这里记得一清二楚,望各位再接再厉,蹈锋饮血,光复失地!”
“搭云梯,攻城!”
“功败垂成,大将军为何要接旨?将在外而君命有所不受,大将军为何不肯机变?”
蒋北溟撑着伞在外头候了半个时候摆布,里边才出来一名亲卫喊他出来, 他悄悄掸了掸身上潲的雨珠,冲亲卫微微一笑算是称谢,举步进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