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蒲乃牧猪奴戏, 你们这是想要做甚么?”
言及此,不免遐想荆州士人中亦染江左清谈民风,心底更是一股仇恨,不免就要多说上几句:
“可知现在景象如何了?”
凤凰二年初夏。
“令伯你倒是说啊!”
“江州那边出事了。”周到说这话的语气,和方才的语气没甚么分歧,公事公禀,让人涓滴感受不到出事的氛围。
自长史江彝建康遇害以后,许侃更加俭仆勤恳。这一日, 底下一世人起哄喝酒打赌, 不料忘了刺史大人喜随时查房,果不其然, 许侃三两下便搜出酒器樗蒲等物,立即悉数投了江,峻厉儆戒道:
“即使太傅抱恙是真,成去非又没病没殃,江左一众世家都病了?他们沉得住气,荆州天然也沉得住。”
说着下笔自如,也不过是你来我往酬酢的话,直到末端才附上一句真意,许侃再三考虑,肯定无误后,才把书牍交给周到:
“能够大将军脾气,一旦……必不容我荆州……”周到感慨摇首,许侃笑道:
周到一面忙着追伞,一面拍打身上泥泞,见二者皆无功,干脆随它去了,折身朝本身这边跑来。许侃不由苦笑,见他一身狼狈跳进屋来,递了手巾给他:
外头忽照进一道闪电,一刹间,映得屋子雪亮,许侃顿时心头一紧,喃喃道:“要变天,要变天啊!”
“一个不起眼的部将,传闻刘仓舒有个癖好,喜睡ren妻女,常日底下敢怒不敢言,此次也许是气不过。”周到说时也颇觉尴尬,一方大吏,非喜好干这事,迟早要乱的。
这一语刚了,豆大的雨点斜箭普通射了下来,眼下是没法出去了,他起家正要去关窗,却见长史周到仓促往这边来,约莫是急了些,不料脚底一个趔趄,人便猝不及防趴地上去了,雨具也跟着被风刮翻,几下竟吹跑了!
说罢仍负动手举步去了。
“大人信看完了吗?”周到问,许侃正在遐思,心不在焉“哦”了一句。
彼时本身用心向学一段光阴,为先帝写的贺词,亲身执笔,得先帝嘉奖,这一幕仿佛就在昨日。而先帝临终前,曾伶仃留他,执他手,吃力说出的那几句,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法健忘了。
“令伯看得长远呐,但也不必过分忧心,令伯可还记得并州之事?大将军是有人事任命的权力,谁也管不住,不过,真到了各州郡,能不能服众还另当别论,人到了,是不是能活着再回建康,那可不是大将军能掌控得了的,要晓得,这世上,最难的便是民气呐!”
日子虽入了夏,劝课农桑之事却全然不能放松,许侃信步就要往田里去亲身考查,这边刚换了常服,就听天涯闷雷转动,紧接着长风骤起,定睛往西边瞧了瞧,只见墨云澎湃而来,到底是入了夏,天说变就变,无端念及建康那边大将军加九锡之事,兀自叹了一句:
“本日荆州,来之不易,还望诸位各他杀力。”
常常想起,许侃还是止不住热泪长流,现在再睹旧物,心底波澜澎湃,情意难平,不由走到那砚山前,几次摩挲着,外头瓢泼大雨下个不断,闪电雷鸣间或瓜代,更衬得室内一人,孑然相吊……
再过三日便是老母寿辰,前几日天子亲身下表贺寿,天恩既降,许侃遂连夜上了折子伸谢,哪年都没本年热烈,他生性俭仆,乃是多年受母聆训所养成,往年生日,不过备些老母爱吃甜点小菜便畴昔,从未大肆张扬过,就连家母生辰,也无多少人晓得的,眼下,怕是全天下都晓得他许侃的老娘要过大寿了。
加九锡,季子封侯,乌衣巷成若敖不知是甚么风景,眼下又恰逢江州生变,许侃脑中把诸事一一过了一遍,很清楚江州的上风已失,刘冲贵在中立,奉天子之命行事,不方向任何一方,眼下,这天平要歪,大将军这是要逼他荆州清君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