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见她双唇爬动似有话要说，他只能弯下身子凑上前，只觉耳畔一阵微小的气流笼下来：“您来了，我便好了……”
虽是办公的处所，冯兮却有雅兴，古玩器具摆放了好些，正中心竟还挂着一副前朝才子的真迹，慎重刚进门便瞧见了，没时候跟冯兮说这些虚话，径直往那真迹下头坐了。
“如何回事？”
简述朝冯兮这边望了一眼，冯兮微微点头，就此目送着去了。
“郑大人已等了两个时候，至公子是持续让他等，还是……”赵器是来要个准话的，悄悄留意了四下，猜那贺女人十有八九是转危为安了。
四儿掌了灯, 昏黄光芒里，榻上人已然没了灵魂般, 她正谨慎褪去琬宁里头的亵衣，不料琬宁忽半坐了起来，伏在榻侧哇哇直吐, 一瀑青丝半垂于地，堪堪掩着面，惊得四儿大呼一声，顿时跳起脚来。
倒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物，慎重哼笑：“廷尉署从不滥用科罚，冯大人这脏水泼得可真随便。冯大人倘是见不得血腥气，我就把人带归去。”
且还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冯兮心中了然，面上并未慌乱，有条不紊理了衣裳，整齐利落下阶而迎：“郑大人，有失远迎！”郑众回了礼，跟着往屋里走：
“天灾也好，天灾也罢，总得有个清楚说法好给今上交代，冯大人说呢？”
话音刚落，就听琬宁忽又低低唤了一声“烟雨姐姐”，语气中委曲无穷，随即两行清泪便顺着眼角，滑到鬓角里去了。成去非回眸看她，猜她仍神态不清，拿起巾帕，帮她拭去那道道泪痕。
太医面露难色，还是不能肯定的神情：“看症状，是非常像，可就脉象来看，又像是郁结于心，困顿于情，实难辩伪，女人胜在年青，能扛过这一劫也实属不易。”
一席话铿锵有力，刚巧下人来奉茶，冯兮顺势起家亲身端了往慎重几前重重一放：“大人用完茶便能够走了，不送！”
成去非道了谢，把人送出去，正犹疑着这一夜是否留下来，外头赵器已经来寻本身了。
园子里月已至中天，东风不止，成去非考虑半晌，交代四儿一番，仍仓促回了乌衣巷。
“郑大人！”冯兮忽嘲笑打断他的话，“我有何所俱？冯兮家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民以食为天，要真是我底下有不对，我冯兮愿受其罚！可如果有人想拿酷刑威胁，我冯兮也毫不会怕了！”
继而又换了安逸模样看着冯兮：“听闻冯大人这里的祁门红茶妙得很，如何？不舍得拿来会客？”
说罢复又拾笑对冯兮道：“冯大人，要借贵地一用了。”
“死得很及时啊，冯大人？”慎重就势转脸看冯兮，冯兮目光里还存着骇怪，面带薄怒并不接话，只瞪着底下简述：
简述摇了点头。
“来啊！把沉船那日当值的人都带上来！我先问两句！”
“可曾好些？”
成去非瞬息间便败坏下来，脑中再次跃出她方才那句话，无凭无据的，许是有几分真，忽想起太医至始至终也未讲她到底身染何疾，遂问：
成去非心底一怔，面上有些不安闲，岔开她的胡话，回身对四儿道：“大夫就在园子外头候着，喊他出去再诊断。”
外头夜色垂垂落下, 玉轮降低，透过蓬疏松松的云, 照了过来。
“这一夜倘能挺畴昔，便无大碍了。”
是日，冯兮还在官家用饭，建康两大关津，治所其一在石头津，其二便是在这了。贼曹刘普忽疾步而至，飞速丢了个眼色，朗声道：“大理监郑众郑大人来访！”
慎重面不改色，悄悄瞧着他发完这通火，端了茶一饮而尽，手一摆：“来啊，带简述回廷尉署详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