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司马门,便需步行,冷风噎人,雪直往脸上打,成去非身披暗红大氅,行走于白雪皑皑中非常夺目。顾曙虞归尘紧随厥后,相互一起交换着。
一席话了,三人各自碰了碰目光,相互心照不宣,阿灰把窗户纸到底给捅破了,世家藏匿人丁的弊端,这般随便轻松隧道了出来,而他们三人恰是出身于乌衣巷,江左家世之首……
两人的扳谈声垂垂被风雪粉饰,整座宫殿都笼在这无尽的寒意之下,了无半点活力。
量出为入,计资而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左兼并地盘之祸,不得不除。”成去非缓缓置茶,茶香顺着水汽熙熙奉上来,令人神清。
他不说话,这两人天然也不是多嘴的人,用完饭,又且繁忙一阵,方离了尚书台,各自归府。
“阿灰,愿闻其详。”
说来竟非常讽刺。
幸亏尚书台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近侍们见他几人来了,有条不紊服侍着,待统统安妥,便一一退下,在门外候着了。
顾家长公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顾子昭不过自发得花团斑斓,艳若桃李,实在只是一处脓疮。
成去非对他自有期盼的,先不作声,看他提笔挥洒一阵,经静斋的手传过来,入目标是一手好狂草--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竭,一如那淋漓畅快的八字:
刚拿起筷子,又送一道脍鱼莼羹,三人只得再度拜礼,事了,几人坐定,顾曙笑指这道菜:“倒想起家中一则旧闻,宗天子年间,祖父外放豫州仕进,因秋风起而思念吴地的莼羹鲈脍,竟上奏去官,时人皆言祖父旷达,毕竟是我辈不能及。”
“充盈府库,两法也,一曰开源,二曰节流,尚书令要从何动手?”顾曙不觉已扶袖研墨,一面缓缓打磨着,一面相问。
顾曙一面想,一面又把这件事过了遍,晓得迟早要来,他成去非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来魁首江左群雄,亦不过光阴题目。
“我看你征富商财物一事,动何为快,可谓有奇效。”成去非撩衣而坐,端过热茶,饮了几口。
“既如此,唯有严其法制,大阅户口,倘令财阜国丰,必因为此。”虞归尘轻启了话匣子,凤凰三年,目睹到头,来岁,成伯渊定要为帝国带来新气象。
另一个本埋头扫着, 也不抬眼,笑斥道:“扫你的雪吧!”
便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成去非似有发觉,瞬息间明白阿灰那眼神涵义,也不做解释,帕子恰是琬宁私物,下人洗净后并未偿还,他遂顺手带在了身上,现在拿出用,并未着意。
不过题目是朝廷的,国寡家丰,凡是有点见地的,都晓得关键地点,可到时谁会真正站出来支撑,那就是另一说了。
顾曙重新端坐好,眉眼间蔚然深秀,提及政务来涓滴不逊清谈时的高雅,真熠熠生辉也。
只见那牢丸盛于碗中,弱如春绵,白若秋练,浓烈的香气四溢,恰是品用之机。一侧奴婢早备好了皂角手巾等盥洗之物,待他几人净了手,食案上方又摆上肉酱,供他几人蘸食。
这般的安闲不迫,这般的小巧心肠,是上天造化的偏疼,大可许他放肆,许他矫饰,但是他仍然是如玉的风采,质硬而不荆,色暖而不妖,成去非细心咀嚼着他这番话。
就他三人,倒也不拘束,他三人年纪相仿,特别顾曙和虞归尘两人算是自幼熟悉,外人看他俩个脾气也非常类似,温而厉,恭而安,都是君子绝佳的注脚,成去非虽同两人截然相反,但有他俩报酬摆布手,大能够其文简补他酷烈,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