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听他如许说,神采立时阴沉了几分,道:“如果都统大人感觉有权向敝国问罪,为何不递交国书,明着来看?偏是未经照会,便于我大周都城随便进犯公主府的客卿,是何事理?”
李兰跟着一笑,凌厉之气刹时消逝,又规复了月白风清的模样,转头问道:“殿下你不是回王府了吗?如何又想起返来看看?”
“就是因为已经放过他了,殿下才要进宫,既是禀告,也算是请罪。”李兰黑幽幽的双眸深不见底,“因为你若不说,很快就会有人向天子陛下奏报你无端辱及西魏国颜了。”
踏雪荀梅沉默站立,因为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故而看不到他神采为何,半晌冷场后,他抱拳还了一礼,道:“敝国使团素喜雅静是不假,只是敝国四皇子无端于落潇湘受了这位先生的讽喻,四皇子虽是久居长安,可总归是我朝远亲宗室,我若不来看看,那才真是国颜无存。”
“他是西魏禁卫副都统,魏帝亲信之臣,不管是杀是辱,魏帝和剑宗都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为了一个踏雪荀梅,如果导致两国纷争,边陲难安,你我该如何自处?”李兰叹了一口气道,“百姓何其无辜啊……”
“就算批示使大人亲来,活捉了又如何?”李兰淡淡道,“是杀了他,还是一向囚着不放呢?”
待到从气味上感遭到两大绝世妙手真的已远去后,恭王俯身查抄了一下伤者,见他们只是昏倒,并无大碍,这才回身将李兰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先生,为何要放他走?”
听到这么古怪的说法,踏雪荀梅不免有些讶然,视野忍不住投向了房檐下安然肃立的李兰。不管是从身份职位,还是春秋资格上来看,现场能做主的都应当是恭王姜无忧才对,莫非这个李兰在大周朝中职位如此超然,竟能让一名皇族宗亲都俯身服从?
事情当然并未就此结束。李兰的视野缓缓落在安然肃立的夏云泥的身上,拱手为礼,腔调暖和隧道:“还请谢过夏公脱手互助之恩。”
恭王似没有想到过后续措置的题目,有些迟疑。
说的当真是轻巧。李兰垂下视线,掩住了眸中的嘲笑,但却很见机地当作没有听明白般,将手笼在袖里,还是一派云淡风轻:“都统大人看人,莫非都是平空跃出,劈开人家马车顶来看的麽?”
“都统大人客气了。”恭王朗声笑道:“本王信赖都统大人乃是一言九鼎之人,宵禁将至,既是如此,你我便在此分道而归吧。”
“但是……”恭王秀眉略略蹙起,“莫非就这般放过了他们?”
“殿下真是给鄙人出困难啊。”李兰一看便晓得踏雪荀梅在惊奇甚么,不由笑了笑,但神情却很轻松,“都统大人刚才一剑西来,只击碎了朱盖,却没有伤人,对这些侍从也部下包涵,未出杀招,明显并偶然想要兴风作浪。不过贵国四皇子一事,不过是稍有摩擦罢了,谈不上甚么讽喻的,故而还请都统大人万望勿怪。”
固然李兰已然透暴露放他拜别之意,但踏雪荀梅还是没推测恭王竟承诺的这般干脆,本来筹算尚要经历一番恶斗的筹办没了用处,反而呆了呆。不过贰心中深知身份透露的本身决不宜再在巷里多留半晌,略略怔仲后便反应过来,抱了抱拳,不待南楚正使夏云泥相拦,掠身而纵跃,便消逝了身影。
“为何如此啊?不是临时放过他吗?”
一缕夜风晚来清冷,卷了残暮碎叶,巷浑家影动摇。踏雪荀梅既已被李兰看破来源,且恭王殿下尚再旁张望,自知再打下去,本身也讨不得甚么好来,故而并不进逼,只是以锋利阴寒的眸光紧紧盯着南楚正使夏云泥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