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坊大哗。在坐的虽皆为晓得乐律之人,可对于制曲者鲜有耳闻,东郭先生之名,更是知之者甚少。但是此人不但将古曲言出,尚能与制曲人两相考量,不成谓怪杰,故而世人视野不免倾泻在其人身上。
“此为热场,以下几首敬请诸位品鉴。”
“烛影摇红!”
红衣女人又忙着跑过来送牡丹,惹得恭王神采飞扬地摆布答礼,鱼玄机抚弄着鬓边的发丝浅浅而笑。只要李兰视线低垂,凝睇着桌上玉杯中微碧的酒色,怔怔入迷。
“雨打芭蕉!”
巧的是,那位鱼女人似成心或偶然向这边看了一眼。只是长久的视野打仗,鱼玄机的面上便微现红晕,薄薄一层粉黛,更添情韵。在起家连回数礼,报答坊内一片掌声后,她行动盈盈踏前一步,朱唇含笑,轻声道:“请诸位稍静。”
“先生此言在理。”恭王眸色暴露笑意,“是我过于贪念了……”
这娇娇轻柔的声音隐于堂下的沸然声中,本应毫无结果,但与此同时,云板声再次敲响,如同直击在世人胸口普通,一下子便安宁了全部场面。
“春江花月夜!”
李兰虽书读的很多,但对于乐律只是粗识,固然也感觉琴音动听华艳,终不能解其真妙,当下温言道:“殿下尚且闻所未闻,李某又怎会辨识得出来啊?再者此处已是牡丹成堆,何愁不能博得鱼女人的小巧芳心呢?”
自鱼玄机初提听音辩曲后,合座大哗。
少顷,帘内传来第一声乐响。音韵萧疏清越、声声逸扬,令人仿佛置身落日烟霞当中,看渔歌颂晚,乐而忘返。即使是再不解乐律之人听她此曲,也成心兴悠悠,怡然得意之感。
“鱼女人过于自谦了。”夏云泥眸中掠过一抹赏识之意,腔调清和隧道:“东郭先生此曲狂放不羁,便是男儿吟曲,也难展其雄烈,故而为其毕生绝唱。谁知鱼女人一介弱质,指下竟有如此风雷之色,实在令我等佩服一二。”
“空山鸟语!”
应是答对无误,红衣女人跑了畴昔再赠一朵绢制牡丹,与此同时帘幕再次拉开,鱼玄机轻转秋水环顾了一下全部演乐坊,见到满坊牡丹成堆,不由嫣然一笑道:“想来诸君善晓乐律,听音辩曲也可全无错处,小女子甚感受宠若惊。”
这便是南楚第五妙手,目前任职南楚内卫总统领,以舞乐之痴享誉天下的夏云泥。
恭王眉睫方动,略带核阅的眸光落在那人身上,面庞上不由漾起一起讶异恍悟之色,轻声道:“怪不得,本来是他……舞乐之痴夏云泥。”
鱼玄机怀揽琵琶,手指悄悄在冰冷的弦上划弄了几下,脸上也没多大的情感起伏,只要一双盈盈秋水微凝了半晌,便微施一礼,柔声道:“玄机不过是微不敷道的艺妓,何谈奏出东郭先生名曲的深远意境来呢?中间所言,实在高论小女子了。”
夏云泥凝目看了她半晌,叹了一口气:“天下间尚能记得东郭先生的人,已寻不出多少来。而能吟奏出其曲者,更是少之又少。只此一点,你便当的起这等评价!”一曲结束,鱼玄机缓缓起家,敛衣为礼,坊内呆滞半晌后,顿时彩声高文。
余音未消,只见东窗有一人遥遥而起,腔调甚是明朗道:“此曲乃是东郭先生遗作,泛沧浪!”
金声玉振,清吟已罢,演乐坊在坐的将一应曲目娓娓道来,乃至于与恭王殿下同有高呼者,红衣女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阿谁,大抵是感觉这座有两三朵了,故而本着偏于弱者的原则停止了分发。
鱼玄机并非官妓,又兼脾气傲岸,且从未奉过任何府第召陪,那怕贵爵公卿,也休想她挪动莲步分开过落潇湘,这但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故而世人皆是惊羡交集,争相欲做其入幕之宾。何况演乐坊在坐的都是晓得乐律之人,皆不畏难,顿时一片附和之声。鱼玄机一笑后退,先前那两名垂髫小童再上,将帘幕合拢,坊内渐渐温馨下来,每小我都凝神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