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楚央早就想到了。
长案以后楚央一身便衣席地而坐，正垂眸看着最新谍报，案头上一盏烛光光晕昏黄，打在他身上，照出他端倪更加精美昏黄，而那般美好的脸部表面，显出淡淡清冷。
他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石。
夏玄清却皱眉――那日他被挟制到军中，原觉得会蒙受敌国将领的热诚或者刑讯逼供。但让他不测的是，楚央底子没见他。不但如此，身边的人对他还非常客气，除了限定他的自在，吃穿住行上并未有任何为难和刻薄。
在不体味对方的企图之前，他便是有再多迷惑，也不能透露分毫。
他语气平淡，带几分笑意。
楚央轻笑一声截断他的话。
来之前当日那挟持他的那刻毒侍卫便已奉告他，面前之人乃天祁北靖王府世子爷。北靖王的名号响铛铛，他自是晓得的。但北靖王的这个儿子，从未传闻有过甚么战绩，竟然能担负监军一职。
他越想越惊心。
当初挑选在黛河虏劫夏玄清，是有考量的。风雪大，水上行驶本就有风险。夏玄清的随行侍卫和大臣们都死于‘不测’，徒留夏玄清一人，为楚央所‘救’。
不，不对，他不能因对方几句话就等闲思疑皇兄。心中如是警告本身，但很多事划过脑海，阿谁动机越来越深。
营帐内烧着火炉，才稍稍御寒。
因这卑劣的气候，半个月一战后各自都很有默契的停战，原地安营。
“军中粗陋，王爷住得可好？”
夏玄清心又沉了沉，道：“两国开战，遭殃的是百姓。世子既心胸天下，怜悯众生，自不肯见万千将士血流漂杵，魂归他乡。亦不肯百姓流浪失所…”
但是他见不到任何将领。就算他见到了，也没体例证明本身的身份。因为他的私印、令牌，以及媾和国书，早就在被挟制那日，全数被缉获。
“并且…贵国凭甚么感觉，抓了萧平就能抵消两国之仇？”楚央语气更加漫不经心，“现在我五万精锐在手，火线又有父王带领的十万雄师和重新归顺的北疆兵力，仿佛并不需求依托贵国，一样能够缉捕叛将归案，又何必劳烦贵国出兵互助？王爷莫非不感觉…”
楚央笑笑。
他的人全都死光了，也更没法通报动静。他忧心焦炙，寝食难安，直到本日，才见到了这个敌国将领。
“世子既知本王身份，也知本王来意，缘何有此一举？”
“世子有何前提，无妨直言。”
楚央也不催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长案。咚咚咚的声声响在这沉寂的帅帐以内，格外清楚，也格外压抑。
“世子客气。”
“王爷代表贵国陛下，千里迢迢来到我帅前大帐，却拿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对付我。看来贵国乞降的诚意，不过如此。”
整整半个月，虽没有人对他用刑或者逼问，但日日都处于被监督的状况。
将密信烧掉，他昂首看向立在中心神采倦怠满眼防备的夏玄清。
实在当日他便感觉奇特，两国媾和，他应抢先见阵前大将。再由对方传信回京，上报朝廷。但皇兄让他避开百夷两线疆场，直接与北靖王对接，这明显不公道。现在看来，竟是早就推测这位北靖王世子会有此一举？
楚央将那截获的乞降国书翻了翻，漫不经心道：“贵国陛下承诺为我朝缉捕叛将萧平。但据我所知，萧平此前已与贵国有过买卖，厥后又举旗背叛。虽不知为何，但他叛逃在先，通敌在后，如此两面三刀之人，实在很难信赖他是否真的与贵邦反目成仇。若此乃反间之计，那么我很难信赖，贵国陛下的诚意。特别，王爷试图跨我国边疆，将此乞降国书中转天听。此举，实在有悖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