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眼中情感一点点消逝，转眼又是万事底定雍容安静的模样，好似方才那半晌的不应时宜的情感窜改，从未呈现过。
宫墨神情淡淡，语气淡然。
这个女民气机实在太深。背着逆犯的罪名，还能哑忍偷生组建江湖权势。为了复仇，连女子最在乎的面貌都能舍弃，甘受锥心之痛换颜。以弃妇的身份入宫，宠冠后宫，即将诞下皇嗣。
又是一枚黑子落入方才白字中间，棋局转眼变得更加庞大。
“太子未废。她若生下皇子，岂不更好？”他眼神幽深，曼声道：“我倒是猎奇，届时楚央究竟会选谁。”
本年仿佛，比客岁又冷了些。
他放下茶杯，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扶手。
宫墨望向窗外，又下雪了。开初只是稀稀落落的小雪，渐成鹅毛大雪，一点点会聚堆积在树梢屋顶，很快便遮没了那些风景修建的本来色彩，只余白茫茫一片。
“那倒是。若非她顾虑重重，就凭着她哑忍冬眠二十年，一手建立了天水宫，伏击刺杀皇上几乎胜利的心智与手腕，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楚世子给盯上。”
师心鸾心中一动。
那色彩似飘进了他眼中。
祥叔深觉得然，“如此看来，她入京应是早有筹划，对师挽君也非常体味。我们查到，当初师挽君与陆家和离，也是她动的手脚。厥后师挽君跳河，应当就是阿谁时候，被她所救。然后盗取了面皮，换颜改装，入了侯府。她身边阿谁丫环，也是在回京途中，‘偶尔’所救，户籍都是真的。”
“你是不是很奇特，我这张脸，是如何来的？”没等师心鸾答复，她便自顾自的说道：“易容之术终不能悠长，如果精擅之人，一眼便能看破。若要万无一失，唯有…换颜。”
他悄悄的笑起来，笑容里有经年堆积在骨髓里的恩仇情仇，和那些并未跟着时候流逝而淡去的血腥殛毙…
深寂府邸，暖阁当中，宫墨拢着轻裘，坐在轮椅上，指尖黑子落入面前纵横交叉的棋盘之上，嘴角浅含笑意如云如水。
“明晓得各路人马都在调查她，她天然不会蠢到在陆府留下那么个把柄供人抓获。”
师心鸾震惊。
“陆家那边，都查清楚了？”
“咳咳…”
祥叔领命而去。
他目光自红色绢帕上点点血迹掠过，顺手扔进火炉里，转眼便化为了飞灰。
祥叔闻言后不由唏嘘，“这挽妃娘娘还真是心智坚固，能屈能伸。另有她的父亲，虽天赋不敷不能入朝为官，却身怀绝技，那般绝境之下还能以阵法困住数千精兵，并且在山崩以后将本身的女儿送走。现在，还入宫成了宠妃。这个女人，还真是心机深沉。”
他话至一半便停，祥叔讶异抬眸，却见他神情悠远沉思，眼神像是风雨欲来的夜空，覆盖着浅浅雨雾。看起来，竟有几分疑虑茫然之态。
宫墨低眉含笑，漫不经心却自有城府。
祥叔一怔。
宫墨含笑。
低低咳嗽声在室内回旋，一声，又一声。
啪――
比起王爷，也并不减色。
“是。”
提及挽妃，祥叔唏嘘的同时不免有些心惶恐然。
祥叔心中震惊。
他的病能够跟着精力力耗尽而灭亡，但这京中的凉，不会因四时瓜代而淡化分毫。
难怪王爷会花那么多心机来对于这个女人。
宫墨执杯，抿了口茶，淡淡道：“朝氏先人，该当如此。”
只要，用血来暖。
“何为换颜？”
楚央说她脸上没有易容的陈迹，那她是如何成为师挽君的？
“这么说，挽妃娘娘，便是用了这欢颜术，才胜利的瞒天过海，入了武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