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本年二十七,正妃空悬多年,独一两个侧妃。而在他头上,另有个皇宗子鲁王,已近而立之年,府中尚无妻妾。
“德妃。”
当然,外界另有种说法,就是皇上被德妃节制了,不得见别人。但若如此,那让太子主理朝政的圣旨,就不会存在了。
宣武帝提起太子,必定也会遐想到鲁王。
德妃道:“有贵妃姐姐摄六宫事,陛下不必忧心。”
“这是臣妾的本分,也是臣妾的幸运。”
“谢陛下。”
“哦?”
德妃的语气,可贵的有些游移。
德妃娥眉微蹙,踌躇一会儿,方才低低道:“臣妾入宫前乃深闺女眷,未曾见过太子殿下,只是因侄女心鸾…才略有耳闻。”
宣武帝笑笑,也不晓得是否信赖她此番说辞。
宣武帝俄然又问:“你感觉,太子如何?”
“年初臣妾听贵妃娘娘提及。”德妃轻声接过话,“恭王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八,安王十月二十六,都是钦天监按照两位王爷的生辰八字测出来的黄道谷旦。”
公然,宣武帝紧接着又道:“另有长信,他是长兄,若非荣秋红颜早逝,他早该立室了…”
杯碗碰撞声微响,然后又是女子轻柔的嗓音,带着安抚。
当初荣秋是如何死的,她比谁都清楚不过。当年那一箭,原是射向宫墨的。若非荣秋以命相护,宫墨又那里会有本日?她也不消勉强责备,入宫伴驾,步步惊心。
德妃仍旧不予置评。
“咳咳…”
宣武帝笑意浅淡,“你入宫近两年,一向经心极力,恪守本分,又为朕孕育一子,功不成没,却从未开口向朕求过甚么。以是,朕很猎奇。”
德妃不动声色,心中却已转了千山万水。
德妃也不故作扭捏谦逊,重新坐下来。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淡淡熏香掩不住氛围中飘散的药香,寸寸入骨。
宣武帝调转目光,道:“朕病了的这些日子,宫里怕是不安宁。”
究竟圣心如何,真正让人难以测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语气淡淡怅惘和感喟,侧首看身边的女子,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德妃回道:“陛下,云阳公主的婚期在腊月十九。”
宣武帝面色有些蕉萃,端倪间也少了几分昔日的锋利与严肃。
“陛下容禀。”
“朕记得,老八的婚期要到了吧。”宣武帝想起儿子们的婚事,“另有老九,若非客岁边线开战,他们俩早该立室了。”
宣武帝目光一闪,“你这是做甚么…”
宣武帝微微扬眉,有些不测。
德妃沉默。
德妃一怔,而后笑道:“陛下何出此言?”
“起来吧。”
宣武帝观她神情,虽一如既往的沉寂淡雅,却较着多了些冷酷,心中约莫了然。
宣武帝半阖着眼,道:“皇贵妃代掌凤印多时,素有威望,她性子暖和,也不会与你难堪。有她在,朕放心。”
德妃缓缓抬眸,看向龙榻上端倪已显衰老的帝王。
而现在龙泉宫中,朱红殿门开启,重重帷幔以后,有倩丽的身影坐在榻前,微微俯身的行动带开端上珠翠玲琅脆响。两旁宫人垂首而立,不敢言语。
德妃和顺点头。
太子已代理国政,由此可见皇上圣心所属。但又极宠德妃,未免对其过于偏疼。不然皇后也罢,起码身为众妃之首从未有过行差踏错,且孕有皇子成年的皇贵妃,如何着也应陪侍在侧才是。
德妃目光一闪,和顺道:“是。”
语气中竟有些感慨。
帝王缠绵病榻,朝臣群情纷繁,后宫也不安宁。中宫皇后,以及代管六宫的皇贵妃,月余来却不得见圣颜,唯有德妃一向侍疾在侧。这不免让民气中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