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离夜色般乌黑的眼睛俄然一挑，“微微，听你这口气，仿佛对苏家深恶痛绝啊？”
“真的？”云诗拿着马鞭抱臂斜睨着他，语气里满满的思疑，“那你还用得着向我取经？”
“你不是还说想和妘氏蜜斯请教武学么，”杭离对魏小五挤眉弄眼，“妘蜜斯好不轻易有空，还不快去！”
杜嫣眼神一扫，目光微凝。
踏跶，踏跶……
“微微，如果你放弃奇袭中军的机遇，救返来这一千来人，今后如何？投入十倍百倍的兵力与天策对战？还是将疆场扩大，殃及更多布衣？”杭离严厉道，“这不是加减法的题目。作为一支正规军队，兵士考虑的不该该是存亡，而是如何死的最值得。主帅考虑的不该是让他每一个兵士都活下来，而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调换最大的胜利。疆场上，妇人之仁最要不得，如果你做不到……”
“行，依你。”杭离又是一叹，看吧，他就晓得。“微微，你想做甚么我不会拦你，我会为你筹办好统统，但是，”话锋一转，杭离握起杜嫣的手，当真盯着她眼睛，“你也要承诺我一件事。”
杜嫣心底一暖，微微点点头，笑道：“放心，我惜命得很。”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却要替几小我活着，如何能不吝命？
“杀——”鬼戎轻骑如饿狠了的凶狼，嘶吼着扑向肥美的江南膏壤。长达数十里的冰面白的刺目，反射着刺眼的日光。鬼戎雄师如同万千麻袋里呼啦啦倾泻而下的黑豆，滚滚不断地滚来，连绵不尽，一望无边。
“哈哈，我就猜到你在这儿！”云诗跳上马背，瞥见树干上钉着的箭支，欣喜道，“咦？你学骑射呢？好啊好啊，我教你呀！”
“咳，”杭离轻咳一声让云大蜜斯重视这里另有个大活人，“云蜜斯……”
“不消！我不急！”杜嫣仓猝摆手，“你们先去，木先生教我就好。”
“可报姓名？”杭离站在杜嫣身边，皱眉问道。
杜嫣伸个懒腰伸展筋骨，取下箭筒直接坐在草地上。客岁枯黄的干草没有拔去，已有嫩绿的草芽从交叉的枯黄草茎底下冒出来。手指拨弄着地上的枯草，杜嫣仰脸看着杭离，正要号召他也坐下，俄然闻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跟着女子年青飞扬的声音传来——“驾！”
暮冬的风也温和了起来，凉飕飕绵软软的，呼吸间便有一股清冷的味道。杜嫣杭离慢悠悠地向营地走去，树影人影垂垂融入合拢的暮色当中。两匹马儿颇通人道人影，只垂着脑袋在前面慢悠悠地跟着。营地里升起火光，从这一处远远看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连成一片，连绵了几个小山头，星罗棋布。
“凡是能够争夺的，已经……”杭离俄然仿佛明白了杜嫣的意义，“你是说……”
……
“云诗也是鬼戎粟末部郡主，”杜嫣好似没听出来重点，漫不经心肠解释，“真不晓得平朔有甚么手腕，竟然当真做到平朔鬼戎一家亲了……”
“放心，交给我！”
“说是天策校尉，姓胡，单名一个安字。”
“云诗？”杭离眉毛一挑，也翻身上马，“是不是出了甚么急事？”
“……高官厚禄……”
“我天！”杜嫣神采一变，顿时瘫倒在地，“云祖宗！”这云诗大蜜斯盯上她了么！
“小五！小五？”征得杜嫣同意，杭离当即大声唤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