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西配房的窗户摆布一分,阮蓉从内里探出头来,侧耳聆听了半晌,又猎奇的转头问道:“孙大哥这又是长江又是豪杰的,听着倒很有些味道,林mm可知他唱的是甚么词曲?”
那不是红楼梦里的女配角么?!
黛玉与她大眼瞪小眼半响,忽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掩住了小嘴,嘻嘻笑道:“都道是‘恋人眼里出西施’,姐姐这倒好,一耳朵愣是听出个大才子来!”
她本想说‘不怕那孙都尉做了负心汉’,但又怕这话过分伤人,便临时改了说辞。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春凳上坐着个冰雕玉琢似的小小人儿,一身的麻衣素裹,却不是林黛玉还能是谁?
孙绍宗听得一阵无语,正踌躇要不要干脆喊来下人,把他送回寝室歇息,却听他又捶着桌子嚷了一声:“黛玉啊黛玉,不怪你琏二哥脏心烂肺,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甚么,他说的含含混糊听不逼真,但只这‘黛玉’两字,便已如雷鸣电闪普通,震的孙绍宗脑中嗡嗡作响!
虽说这黄酒的度数不是很高,也就和啤酒差未几,但后劲儿却弘远于啤酒,孙绍宗这番痛饮之下,未几时便也醉态酣然起来。
迷含混糊的,也不知脑筋里哪根弦没搭对,他用筷子叮叮铛铛的敲着杯盘,一曲‘滚滚长江东逝水’便从喉咙里喷将出来。
他现在身高约有一米九三,体重在两百四十斤高低,这肚肠天然也要比凡人大了很多,是以只半晌工夫,就将一坛黄酒喝了个底儿掉。
遵循此时民风,若只要贾琏与孙绍宗两个男人,为表妹的名声考虑,倒是不便利在官署喝酒的――但有了孙家女眷作陪,就不必再顾及甚么。
阮蓉被她说的哑然无语,又见这丫头笑的小狐狸仿佛,便忍不住忿忿然扑将上去,在她腋下、腰间一通乱挠,只痒的黛玉连连告饶。
那烛光映照下,就见贾琏左一杯右一盏的灌着黄汤,早喝的两眼发直身形乱颤,却兀大着舌头胡嚷嚷道:“来来来,这……这杯酒,二哥倒是要敬你那红颜知己!要不是有她在,你我兄弟哪得这般畅怀痛饮?!”
却说这日傍晚。
这一番笑闹之下,两人倒又靠近了几分。
他这些光阴一向忙着筹办丧事,又要顾及到家中年幼的表妹,已经足有大半年没能痛饮这杯中之物了,早攒下了一肚子的酒虫。
不但管着两淮盐税,还兼有纠察百官的权力,论职位实不在一省巡抚之下,只堪堪低了两江总督一头,是以夙来非天子近臣不得担负。
随即又听她说从未听过这首词,阮蓉面前忽的一亮,风风火火的冲到黛玉身前,往那铺着蜀锦的圆桌上一趴,兴冲冲的问:“那你说这首词,会不会是孙大哥所作?”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老皇历了,林如海在任上病逝以后,以往的繁华繁华便也都随之烟消云散。
谁知刚将茶壶放回桌上,贾琏竟伏案痛哭起来,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不幸我那表妹,天仙下凡似的人物,却恰好如此时运不济,先丧了母亲、又没了父亲,这些光阴便连言语也少了很多,瘦的更是不成模样!”
可为甚么恰好是红楼梦呢?!
两人固然相处了仅仅半日,但同是幼年丧母【母亲】的官家蜜斯,又都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相互之间倒很有些相见恨晚。
但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这几个配角的名字,孙绍宗却还是传闻过的!
贾琏的姑父林如海,便曾是如此一名遮奢人物。
黛玉又笑道:“我小小的年纪,又不是甚么大才子,能读过多少词曲?如果我没听过的诗词,便都算是你那情哥哥所作,那他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斗酒诗百篇了?这文抄公当真是好做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