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和穆长风以及雷霆进三人畅谈了大半宿才各自安息,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下。
雷霆进苦笑:"兄长,隐居山野非某之所愿,只是家父严命让我与家母避战乱在此,为的是保全雷氏一枝血脉,我不得不从。睢阳乱起,贼军势大,自许太守与张公以下都心存以身就义之死志,家父亦然。家父与我两位兄长都发下誓愿,将与睢阳共存亡。"
雷霆进踌躇了一会,欲言又止。
雷霆进叹了一口气:“阿娘,一想起父亲和两位兄长正在睢阳浴血疆场挺身抗贼,某家却在此隐姓埋名轻易偷生,内心就蛮不是个滋味。”
雷肖氏实在是雷万春的同门师妹,一身技艺及兵法韬略一点都不亚于其夫。只是她一贯隐在雷万春身后相夫教子,很少抛头露面。而这一次,为了让雷家保存一条血脉,雷万春这才叮咛老婆带着三子雷霆进阔别睢阳――反过来讲,若不是打着庇护母亲的灯号,雷霆进又如何肯心甘甘心肠与父兄别离单独轻易偷生?
雷霆进这就去忙活起来。实在他和母亲雷肖氏的家只要这两间茅草房。糊口一利用度极其粗陋,本来是母子两人勉强度日,俄然一下子多了两个客人。房内显得非常拥堵,连个坐下来发言的处所都没有。
但他旋即走畴昔搀扶住雷肖氏,柔声道:“阿娘,你身子骨不舒畅,躺着就好,如何起家了?”
“孔家小郎如此幼年,胸怀报国之志,不愧是天子陛下钦点的天子弟子。我家三郎能与小郎结拜,老身与有荣焉。”
雷霆进的母亲雷肖氏挥挥手:"不必多礼,即然你与我儿已经结义为兄弟。那就是老身的后辈,今后莫要如此见外。"
雷肖氏微微一笑:“你这孩子,阿娘只是略感风寒。这点小弊端还不当紧!”
‘大兄,三弟年方十六,就已经如此神勇,如果假以光阴,那还了得,不过,睢阳战乱,你们如许闷着头畴昔,也有些不当。不若――‘
雷肖氏摇了点头:“三郎,不是阿娘贪恐怕死,而是你父亲再三叮咛阿娘,要为雷家留一条香火血脉。上阵杀敌,为国效死,这不算甚么,我们雷家人没有怕死的懦夫。但是,雷家不能绝后,不管如何,阿娘都要给雷家留后!”
穆长风哦了一声,再无多言。
可固然如此,雷肖氏也不肯意怠慢了客人。
雷霆进闻言眉梢一挑,面前一亮,蓦地一拍大腿道:“对啊,三弟此言甚是有理。阿娘,我们躲在这里底子就不是悠长之计,如果河南都成了贼人的天下,我们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吗?既然反正都是一个死,那还躲甚么?不如回睢阳去,与那狗贼兵决一死战!死就死了,我们雷氏满门忠烈,对得起张经略的提携,也对得起本身的知己!”
孔晟神采微变,心头震惊。他晓得雷肖氏所说的“张经略”就是张巡,安贼兵变之初,张巡率军抵挡,死守雍丘,自称河南都知兵马使吴王李祗的前锋使。在张巡批示下,雍丘守军击退燕军多次冲锋,累计杀伤近万人。面对唐军抵当,叛将令狐潮不得已退兵。吴王李祗闻之,保举张巡为委巡院经略,这才有了“张经略”的称呼。
孔晟拱手为礼:“伯母,孔晟自知睢阳凶恶,但我既然挑选来睢阳上任,就不会半途而废。何况,睢阳一定会沦陷于贼军之手,现在情势瞬息万变,只要朝廷平叛雄师转首东进,安贼闻风丧胆,河南之围实在随时能够化解。”
雷肖氏说到此处,起家走向内间。她的背影有些落寞和苦楚,与三子遁藏在此地,实在她内心更不好受。毕竟,她的夫君和别的两个儿子,随时都有生命之忧,若不是有传宗接代这类心机重担压在身上,以她的豪放不让须眉的本性,早就带着雷霆进返回睢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