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待糯米排骨熟透,配着中间热腾腾的鸡汁豆苗和梅菜扣肉,也是满屋浓香。
厨房外灯笼光芒映照,那黑睽睽的身影甚是熟谙,手臂探出揽住令容,脚尖却将那几欲落地的木盘堪堪挑起。木盘腾空而起,径直飞向傅益怀里,他下认识伸手接住,那边韩蛰也刚好扶住令容。
厨房隔壁是暖厅,宋姑捧菜,傅益端汤,就只差那屉糯米排骨。
“唔。”
韩蛰将她整小我圈在怀里,微微垂首,凑在她耳边,“帮我洗。”
令容瞧着他暗淡通俗的眼睛,猜得他已窥破唐敦背后的主谋。
“唐敦不会再有机遇。”他声音降落。
如此丰厚的一桌菜,不成能只是兄妹享用,宋姑虽是仆妇的身份,倒是照顾令容兄妹长大,在兄妹心中身份分歧,怕是本来筹算三人同用的。
“夫君站在黑暗里,周遭又没灯笼取亮,黑睽睽的当然看不清。别苑里虽有人保护,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我没想到夫君会来,还当是有贼人呢。”令容低声,被韩蛰触到腰间软肉,瞅着他直笑,“夫君活力啦?”
“帮我洗。”
令容惊魂甫定,看清来人是韩蛰,愣住了。
傅益这回跟着韩蛰南下,交战途中进益缓慢,晓得是韩蛰成心提携,心中感激,垫了几口菜,便举杯敬他。
令容现在正对着一屉糯米排骨垂涎欲滴。
令容稍觉不测――在府里时,别说宋姑,就是对比顾他长大的姜姑、沈姑,韩蛰也都是冷肃之态,不成能说这类话。不过她晓得宋姑敬惧,也不难堪,将各色菜都夹些在盘里,笑道:“里头还炖着夜宵呢,宋姑须分神照看。”
那会是谁?
“没喝多少,酒味很浓?”韩蛰抬起衣袖闻了闻,“舅兄喝得更多。”
令容怕被饭菜香气诱得吃太撑,也没多逗留,心对劲足地先回屋。因怕韩蛰喝多了耍赖,还特地叮咛傅益,别劝他喝太多。
令容无事可做, 便以美食取乐。
言语惨白,能令她消弭防备惊骇的,唯有摆在面前的究竟罢了。韩蛰沉眸,没再多说,捧着她脸颊,在眉心亲了下,“怕我甚么?吃了你?”
淡淡酒气劈面而来,亦将他脸上平日的清冷溶解。
韩蛰眸色微黯,手指摩挲她脸颊,“是我忽视。”
她越是如此,韩蛰越感觉惭愧。闺中娇养的弱质令媛嫁给他,本该安享尊荣、庇护娇宠,现在却还要谨慎忐忑地自保性命。锦衣司使狠厉凶悍的名声在外,令人闻风丧胆,将来一旦谋事篡权,更需安稳天下。倘若连枕边的女人都护不住,何其好笑?
竟然没半点笑容。
韩蛰虽神情冷僻,却没推委半句,一饮而净。
杏眼里笑意盈盈,她笑得滑头,朱唇勾出极美的弧度,湿漉漉的双眸标致得让人沉湎。
那别苑藏得埋没, 虽有杨氏安排的妙手保护, 为免不测, 他也不欲为外人所知,更不想将范自鸿的目光引畴昔。费了两炷香的工夫将远远跟着的眼线诱往别处后,他才罩了早已备好的墨色披风,往别苑奔驰而去。
“还没。”韩蛰扫过百般菜色,“都是你做的?”
暖阁里便只剩伉俪二人和傅益。
“唔,那持续活力好了。”
这别苑里人手未几,仆妇丫环皆管得严苛,虽奉养勤谨全面,到底不像枇杷红菱那般能说话笑闹陪她解闷。幸亏那厨房倒非常洁净,虽不及韩蛰在相府的那一间, 厨具碗盏、佐料灶台却都清算得整齐齐备。
不过他能抽暇,她倒是很欢畅的,取了碗箸添在他跟前,问道:“夫君用饭了吗?”
一蹴而就的事情,天底下没人能办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