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皇后还想讨情,永昌帝却挂念着范贵妃,仓促走了。
她瞧向杨氏,婆媳心有灵犀,杨氏电光火石间也已猜出端倪,看向甄皇后。
这话来得高耸,令容微诧。
――甄皇后纵一定得宠, 甄家的名誉摆在那边,中宫之位便难撼动。而范贵妃的权势气势却多是靠永昌帝的宠嬖得来,永昌帝又是个极爱颜面的人, 范贵妃深知其本性,自不敢明目张胆地触其逆鳞。
这话倒没错,刑狱司职在管束束缚宫人,拿住诰命查问,毕竟不当。
礼数有失,不敬皇后的罪名她敢担着,现在永昌帝亲命刘英来请, 她却没敢推委。
杨氏虽对甄皇后恭敬守礼,要紧事上哪会任人牵着走?当即道:“本日之事关乎皇嗣,外妇诰命与内司妃嫔毕竟分歧,臣妇觉得,当交由刑部或锦衣司查问。”
恭维酬酢的宴席结束,甄皇后便请女眷们自行赏玩,不必拘束。
章斐唇边噙着点笑意,“实在是有件事想请少夫人帮手。孤竹山上有座普云寺,少夫人想必传闻过?”见令容点头,续道:“普云寺里有位高公子,画的山川极好,令媛难求。我想求一副送人,却又怕他不肯,听闻少夫人跟他是故交,可否请少夫人帮手举荐?”
不管甄皇后是另有筹算,过后有本领乱来畴昔,将这点风波化于无形,还是想拖韩家入水,让永昌帝碍着两家权势难以查办,这怀疑令容都不想背――特别是被甄皇后和用心引开她重视的章斐如此算计。
目光扫过令容,却又顿住了。
若甄皇后当真不欲害韩家,延庆殿里无数亲信,有这等明目张胆害人的胆量,用谁的不可,偏要盯上她?
令容垂眸,看了眼杨氏,体味其意,叩首道:“事关皇嗣,臣妇愿听候查问,以证明净。”
章斐似有些绝望,沉默点头,提示道:“谨慎脚下。”
赚足了诰命们等待的目光,她才缓缓走过来,由宫人搀着向帝后施礼,笑吟吟道:“臣妾听闻皇后设席赏花,本该早些过来,只是这孩子闹腾得很,来得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
谨慎翼翼地下了步辇, 两位宫女摆布搀着,扶她渐渐上门路。
刑狱司是宫中的刑房,甄皇后触手可及的处所。
走到杨氏四周,却又笑着与她和宁国公夫人同业说话。
两人已走至门路旁,前面是甄皇后和杨氏、宁国公夫人,再往前则是永昌帝亲身搀着范贵妃,离空中另有三四阶。
短短两月之间,他在都城申明鹊起,令容哪怕身在后宅,也有所耳闻。
杨氏眸色微冷,看向令容,“这是你的?”
令容喉咙感觉枯燥,突然明白过来,看向杨氏。
宫人环侍的步辇在阁楼下停稳,范贵妃虽未决计描眉施粉,衣裳金饰却都是经心遴选过的。新裁的宫装飞鸾华彩,极新的锦缎在春光下格外鲜丽,她身材本就出众,孕后小腹虽高高隆着, 别处仍被宫装勾画得曼妙, 衬着发髻间金玉钗簪, 明艳照人。
杨氏仍旧平静,伸手道:“我瞧瞧。”
范贵妃的宫女早已吓得神采煞白,跪在地上叩首不止,最早跌倒那宫女更是胆战心惊,说话都颤抖抖,“奴婢是不慎踩到了东西才会滑到,是奴婢有罪,求皇上恕罪!”光亮的额头一下下触在空中,转眼便带了些许血迹。
甄皇后站得端庄贵丽,目光微沉,有点威胁利诱的意义,却又涓滴不露惶恐。
在场世人谁都没推测这变故,愣了一瞬后,宫人们惊呼着扑向范贵妃。
方才风拂过衣袖……
幸亏万芳园离她的宫室不算太远, 前两日范贵妃还乘着步辇来散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