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斐出了锦衣司后,便闭门不出。
章公望紧紧吊在喉咙里的心总算落回腔中,长松了口气。四十余岁的人,竟自拱手,向韩蛰深深作揖,“我代章府高低,多谢这恩典。”
不过现在章公望挂记的还是自家处境,“那小女?”
不过这与她无尤,进了蒲月,她另有事要忙。
昨日的变故章公望天然清楚, 虽不像章夫人热锅蚂蚁般焦灼, 也是整夜未能阖眼。
杨氏暮年跟章夫人也有很多来往,韩家既故意招揽,她也没计算宫里的事,因提起韩瑶来,便随口提及章斐的婚事。
“怀疑洗清,伯父自可派人去接她。”
章公望瞧着他神采,有点谨慎的靠近,“昨日朝上还没见你,是本日返来的?”
都城里高门浩繁,谁家后代合法婚配,多赴几场宴席就能探个清楚。
不过韩蛰既然来了,就另有回旋的余地。
“是。”韩蛰神情是惯常的冷沉,手肘支在桌沿,身上新换的玄色衣裳织着暗纹,一团团像是沁开的血迹。他顿了下,见章公望神采更肃,才稍稍欠身,“贵妃无端摔伤,皇上命锦衣司彻查,内人跟她昨晚都扣在锦衣司查问,还望伯父勿怪。”
杨氏也不求牵线成全,摆了然态度,便拿旁的话岔开。
背后垂垂冒出盗汗,他有点坐不住,站起家,“这事我并不知情。昨日原该浑家携她入宫赴宴,因浑家抱恙,才放她单独进宫。存静的意义是,皇后命她诱开少夫人重视,又命人趁机脱手,伤及贵妃?”
韩蛰现在却已在章家客堂端坐。
到蒲月尾时,禁足中的甄皇后一道旨意传出,封了范香嫔位。
剩命令容闲着,便每日去丰和堂,帮着杨氏筹办。
范贵妃临产时出了那样的事,身子伤损得短长,太医费经心机保养了近两月,也未能规复她昔日明艳照人的气色。除却体弱气虚之症,自从出了月子,她身底下也添了病,请女太医瞧过,说是小产时伤得太重而至,汤药膏药用了很多,却没见多罕用处,还是不大洁净,再不复有身前的勾人风韵。
“有很多,也都为后代婚事心焦呢。”杨氏一笑,“不如转头我搭个线?”
这实在是天大的情面!
“奏了然,皇上得知是皇后所为,龙颜大怒,传闻已措置皇后禁足,刚才的事。”
昨日范贵妃出事时,章夫人正巧抱恙在府没能赴宴, 得知章斐被锦衣司带走, 吓得不轻,派人往韩家跑了好几趟,均被杨氏觉得韩蛰没回, 她也只能焦灼等动静为由应对。本日凌晨章夫人亲身来了一趟,晌中午传闻韩蛰已然回京, 又亲身跑了趟,没见着韩蛰,满面担忧地走了。
内宅的事是杨氏摒挡,哪怕有事商讨,也是杨氏去外头书房。令容遇见公公韩墨时按端方施礼,对于从不踏足内宅的祖父,却不必去打搅。平常出入府邸,她也格外留意避开,一晃数月,都快健忘那张脸长甚么模样了。
“她该留意,伯父更须谨慎。这类事防不堪防。”韩蛰面沉如水,意有所指。
“那里的话。”章公望带笑,”锦衣司公道严明,小女既然卷入事端,自该查问清楚。”
章家在调回都城前,秘闻已被查得清楚,杨氏只作不知,听章夫人可惜说罢,跟着感喟了两声,道:“为瑶瑶的婚事,我也操了很多心,晓得你的难处。都城里多的是青年郎君,没准就有投缘的,毕竟女人养大了该出阁,我们再如何舍不得,也不能在身边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