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益探过令容的口风,令容初时不肯说,厥后才透露真相。
外头雨势稍弱了些,却仍下个不断,打在军帐顶上,噼啪作响。
山南紧邻都城西南,节度使蔡源中出身本地望族,加上把持军权多年,在山南各州权势极盛。
且南下途中颠末潭州,宋建春身材抱恙,数度提及令容,明显非常思念。
他沉吟了半晌,道:“我考虑下,早晨奉告你。”
……
若令容南下潭州,于他会有极大的助益。
傅益这回随韩蛰南下, 领的是前锋之职。
两边各有筹算,蔡家门庭若市,便也不敷为怪了。
但山南紧邻都城,蔡家握着的兵权实在要紧。
数日前那场交兵,不止韩蛰被流矢所伤, 傅益也受了些伤。
朝堂机谋、好处争逐的事,韩蛰不想将令容牵涉出去,平白将她卷入旋涡。但傅益的担忧顾忌,他也能猜得出来。
蔡源中好女色,府里数房小妾,膝下四个儿子,脾气各自分歧,却都盯着蔡家在山南的无双权势,从平常行事来看,所谋也各有分歧。
永昌帝坐镇皇宫,手里握着禁军,京畿防卫倒是杨家执掌,因杨家数代男儿忠君战死,袍泽极多,至今仍有很多当年杨老将军的部下愿为杨家着力,永昌帝两回试着要卸了杨家兵权却未能如愿。
――令容在金州府邸时涣散天真,万事随心,在韩家却似非常谨慎,心存顾忌。
杨氏同他商讨后,定在初八解缆。
韩蛰当然不会坐视不睬。
韩蛰屈指扣在桌上,目光扫过舆图,落在离山南不远的潭州。
上头用的是商定的切口,简明却精要――山南节度使蔡源中克日欢迎了两拨访客,一波是宁国公甄家,另一波是河东范家,两拨人入府密谈,俱似对劲而去。
信中转致傅益的意义,说宋建春迩来身材抱恙,且生辰将至,让令容南下潭州,待战事结束,与他一道看望宋建春。因樊衡有事南下,途中将由锦衣司护送,让令容不必担忧。
玄月初六,令容收到韩蛰的复书。
四月里分袂以后,转眼已是重阳将近,银光院的海棠花开了又谢,海棠果都快成熟了,她除了那晚仓促一晤,竟没能见韩蛰的面。
傅益从梦中惊醒,浑身盗汗涔涔。
于范家,蔡源中明显也是极好的盟友。
现在的蔡府门外除了锦衣司,必有旁人盯梢,当如何稳妥隐蔽行事?
谁知迷含混糊地, 竟梦见了令容。
卖力传讯的军士冒雨而来,将密报呈上,是锦衣司暗桩递来的。
梦里仿佛还是宏恩寺深冬的后山, 草木凋尽、枯树嶙峋, 令容被歹人挟制,惊骇呼救。他手里的剑却不知是何时丢的,身边也无人互助,孤身冲上去,被人打得难以靠近,眼睁睁看着令容被走远,内心遽然浮起个动机――令容似被杀了!
这回却格外惦记,半夜梦回会对着空荡的枕头入迷,回想他起阿谁含泪带怒的亲吻,韩蛰那双深沉而带情.欲的眼便在脑海闪现,乃至当时他屈意顺着她,走出银光院的背影都格外清楚。
畴前兄妹俩每年还能跟着傅锦元和宋氏去潭州做客,令容出阁后,确切有好久没见。
……
“生辰是何时?”
若令容南下潭州,再跟着韩蛰回京,总归让人放心些。
韩家高低,韩蛰和杨氏待令容的好他看在眼里,韩墨待傅锦元也非常热忱,端方慎重,不似作伪。那么令容谨慎防备,会是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