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独安闲都城,我不太放心。”傅益心照不宣,“他想必明白我的顾虑。”

浴桶里热气腾腾,蒸出满室氤氲的热气。

有韩蛰指导重用,又有陈鳌那种久经疆场的老将当表率,能学的实在太多。

令容将府里近况说了,又问:“让我南下潭州,真是你的主张?”

里头令容浑身浸在热水里,泡得正舒畅,闻声这动静,只当是飞鸾。

令容眉心微跳――他是受伤了?

“夫君何时返来的?”她有点慌,如何都没想到相逢会是这般场景。

令容摸过剑鞘的皮革,上头缂丝繁复,膈到手疼,银丝染了血迹, 暗红乌黑。

傅益回想起那景象,仍感觉提心吊胆。畴前在金州时听闻韩蛰冷厉凶煞之名,只当他狠毒手腕只用在刑犯身上,这两回随军作战,才知韩蛰不止对旁人狠,对本身更狠。明显是相府出身的年青才俊,身兼相爷和锦衣司使之职,权势无双,却从无退避自保之念,那样凶恶的枪林箭雨,他单枪匹马便敢仗着铠甲护身冲畴昔,震慑敌军。

是以韩蛰跟陈鳌商讨过后,除了派出部将,亦由锦衣司出面,设卡缉捕。

外头飞鸾恭敬答复,令容已疾步走畴昔,开了门扇,“哥哥!”

年青威武的小将,身上还穿戴铠甲,腰间悬了利剑,衬着那誉满金州的俊朗面庞,英姿勃发。他的左腕缠着纱布,小臂微蜷,应是伤未病愈。

洪州曾在冯璋反叛时经历过战事,这回因陈鳌来得及时, 并未蒙受苛虐。这座府邸似是翻修过, 里外都装潢得极新整齐,屋里的器具不算贵重,却颇齐备。

那样的胆魄和才气,放眼天下,怕是寻不到第二人。

这客院专接待来往高朋,每处皆有仆妇服侍。

不觉已近傍晚,傅益告别走了,令容也不知韩蛰在忙甚么,带飞鸾端来晚餐,同她姐妹俩一道用过,便取了寝衣,筹办沐浴。

也难怪能在这年纪居于高位。

待这些忙完,走出屋,已是夜色暗沉。

令容问了伤势,得知只是被刀砍伤,并无大碍,遂放了心,“夫君也受伤了吗?”

韩蛰“嗯”了声。是以处有驻军守着,无数悍将环抱,无需担忧安危,便叫她姐妹俩都去配房安息,旋即进屋,反锁了屋门。

千算万算,预演数遍,乃至想好了在潭州见面时该如何跟令容说清楚那晚的争论,却未料她俄然呈现在跟前,还是这幅模样――

令容被带进客院时, 内心仍砰砰直跳。

她有点手足无措,双手在水里绞紧,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屋里的布局自是熟稔的,颠末床榻,出门前顺手丢下的衣衫已叠得整整齐齐。

令容驰驱数日,顶着春季艳阳奔驰赶路,早已出了身薄薄的汗。这会儿闲着无事,往院里漫步消食了会儿,便入屋中沐浴,借热水将浑身怠倦驱走泡开。

“果然是你!”傅益喜形于色,“刚从远处瞧着就像,只不敢信赖。没去潭州吗?”

傅益这阵子明显进益了很多。

韩蛰喉结动了动,声音降落,“令容。”

镇守边疆的节度使也非冯璋能比,韩蛰身边又有陈鳌那样的老将坐镇,要在战事里建立威望、率军斩将,绝非易事。

“嗯,围困陆秉坤的时候,他想亲等城楼活捉,却被陆秉坤的亲信射伤。”

令容愈发手足无措,双手抱在膝前,又今后缩了缩。

“少夫人呢?”傅益明显是疾步而来,声音都有些不稳。

榻边放着竹篓,里头扔着团粗布,上头有暗色的东西,像是膏药。

喉咙里不自发的炎热起来,在疆场挞伐中沸腾的血仿佛又不循分,卷着火气往各处乱窜,连目光都稍得微微发热。他往浴房走,走了两步,干脆将外衫脱了,只剩件中衣在身上,掀起浴房低垂的帘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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