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令容浑身浸在热水里,泡得正舒畅,闻声这动静,只当是飞鸾。
出了议事厅,又伶仃召樊衡畴昔,安排锦衣司往西川等地查证罪名的事。
“在屋里――”飞鸾顿了下,弥补道:“沐浴。”
不过这类事他没敢跟令容提,怕令容担忧,只问道:“爹娘都好吗?”
客舍的甬道各处点着昏黄的等,暮秋的夜晚毕竟有凉意,风灌进脖颈,通体生凉。
“夫君……”
令容驰驱数日,顶着春季艳阳奔驰赶路,早已出了身薄薄的汗。这会儿闲着无事,往院里漫步消食了会儿,便入屋中沐浴,借热水将浑身怠倦驱走泡开。
镇守边疆的节度使也非冯璋能比,韩蛰身边又有陈鳌那样的老将坐镇,要在战事里建立威望、率军斩将,绝非易事。
也难怪能在这年纪居于高位。
三个月里力挫劲敌, 现在洪州安宁, 樊衡敢带她来, 想必是安稳的。只不知那数月杀伐,韩蛰可曾受伤――方才他站在门口时魁伟劲拔,那张惯常冷沉的脸严厉刚毅,眼里的锋锐冰寒都未曾收敛。
客院不大,朱漆双扇的门推开,里头三间正屋,两侧各配精美配房。
“果然是你!”傅益喜形于色,“刚从远处瞧着就像,只不敢信赖。没去潭州吗?”
韩蛰感觉浑身血液仿佛都快冲到脑门顶了!
韩蛰咕噜一声吞下口水,冷峻的脸被浴房热气蒸着,竟似有些泛红。
先前韩蛰孤身入住,因不喜旁人碰他东西,除了仆妇从侧门备水外,不准旁人出入。那仆妇也晓得轻重,虽来了女眷,也不敢猖獗,仍旧端方恭谨地抬了热水到浴房,备好栉巾等物,跟令容回禀了一声,退到屋外。
……
令容摸过剑鞘的皮革,上头缂丝繁复,膈到手疼,银丝染了血迹, 暗红乌黑。
韩蛰“嗯”了声。是以处有驻军守着,无数悍将环抱,无需担忧安危,便叫她姐妹俩都去配房安息,旋即进屋,反锁了屋门。
她有点手足无措,双手在水里绞紧,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留你独安闲都城,我不太放心。”傅益心照不宣,“他想必明白我的顾虑。”
年青威武的小将,身上还穿戴铠甲,腰间悬了利剑,衬着那誉满金州的俊朗面庞,英姿勃发。他的左腕缠着纱布,小臂微蜷,应是伤未病愈。
她满头青丝铺散在肩,大半在浴桶外,却有很多沾了水,湿哒哒的垂落。热气熏蒸下,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仿佛涂了淡淡胭脂,红唇饱满而柔润,娇丽无双。那双眉眼……黛眉之下,杏眼灵动,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手足无措的惶恐望过来,却清楚有娇媚柔旖的味道。
令容眉心微跳――他是受伤了?
白日仓促一会,虽心焦喉燥,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举止特别。后晌至今连着驰驱繁忙,得空去想后代情长的事,现在精力松弛下来,那帷帽下窈窕的身材便又浮入脑海。
令容问了伤势,得知只是被刀砍伤,并无大碍,遂放了心,“夫君也受伤了吗?”
惯于冷沉的眸底深色更浓,他初时还能走得端方冷肃,渐近天井,脚步不由加快。
韩蛰喉结动了动,声音降落,“令容。”
外头飞鸾恭敬答复,令容已疾步走畴昔,开了门扇,“哥哥!”
“担忧夫君和你,特地来的这里。”令容翘唇浅笑,因不知韩蛰屋中放了甚么,不好让傅益出来,瞧配房的门开着,便先去里头坐下。
书案旁摆着副盔甲,铁衣打得冰寒精密,盔上红缨惹眼。
洪州曾在冯璋反叛时经历过战事,这回因陈鳌来得及时, 并未蒙受苛虐。这座府邸似是翻修过, 里外都装潢得极新整齐,屋里的器具不算贵重,却颇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