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动手够快,匕首重重脏腑,甄嗣宗便必死无疑!

韩蛰目光微沉,“你的手——”

甄嗣宗粗粗瞧过,还算对劲。

高修远立在案旁,神情清冷而倨傲,“依甄相所见,这两幅算好吗?”声音如态度冷僻,他的身姿挺拔如竹,傲然瞧着这位职位尊崇的相爷,涓滴不粉饰挑衅孤傲的意义。

画面以外亦有钤印,题“花开佛国香”五个字。

他站起家来,韩蛰才瞧见他玉白锦衣上的血迹,大团晕染开,手指缝亦有血缓缓流下。

屋里安插得空旷,墙壁上悬着很多山川画作,有装裱过的,亦有画到一半, 只将大幅宣纸贴在墙上的, 非常混乱。

他只看了一眼,便将手垂下去,任由血珠滴落,积在空中。

是以田保被查后, 甄嗣宗当即命人去嘉州撤除高世南,以泄私愤。

剑鞘微摆,旁人不敢撄他锋芒,纷繁遁藏。

画面以外,高修远盖了钤印,题“水绕禅窗静”五个字。

“救活了。”韩蛰沉声,见高修远目光灰败,仿佛低沉下去,弥补道:“得躺一年半载。”

锋利的剧痛传来,甄嗣宗突然发觉,下认识便往侧旁退避,四十岁男人结实的手臂伸出,毫无章法,狠狠捶在高修远的肩头,旋即一声痛呼,高喊拯救。

高修远坐在桌边,眼睛还是赤红,神情却有些呆怔。

这跟高修远想做的究竟在差之太远。

方丈慈悲之心,爱其才调又遗憾其迷障,遂将瓷瓶的药粉倒了些在高修远身上,从屋里随便寻个布条裹起来。

匕首便是在此时悄悄抽出,借着高修远广大衣袖的粉饰,狠狠刺向他腹部。

论笔法意境,这两幅图绘之过密,不及他山川画悠远留白的灵秀神韵。

现在屋门紧闭, 里头只高修远和甄嗣宗两小我。

但于黄瞻佳耦而言,这两幅画却已算是宝贝。

殷红的血顷刻涌出,将斑斓衣裳染透。

门扇被和尚踢开,方丈快步走出去,将甄嗣宗护住。

韩蛰扫他一眼,冷然看向被方丈用绳索缚住的高修远,“走。”

甄曙闻讯赶来,勃然大怒,若非方丈拦着,几近闯进高修远的僧舍。

僧舍里门窗紧闭,外头脚步仓促,明显是在救援那假仁假义的恶贼。

但这半晌倒是甄嗣宗有求于他,若不乱来两句,黄瞻那边就须他另想体例。

高修远抬目,背着光,韩蛰的神情暗淡莫辨,只要那双眼睛锋锐通俗。

甄曙毕竟没本领跟韩蛰耍横,咬牙切齿,“我会照实禀告皇上,等你们发落!”

不过两句话罢了,甄嗣宗当然说得出来。不止说得出来,还须评点得精要,顺道压一压他放肆桀骜的气势。

甄嗣宗久居高位,畴前构陷连累高世南时,并没太将那县令放在眼里。厥后高修远上京为父亲讨公道,被田保举荐到永昌帝跟前翻出旧事, 不止甄皇后被斥责, 永昌帝还让锦衣司重查旧案,令高世南官复原职,如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他这位仁义端方的中书令脸上。

若不是为拉拢黄瞻,甄嗣宗乃至不屑多看他一眼。

左边一副意境清幽,梵刹幽谧,禅窗半掩,里头似有和尚趺坐论法,只勾画侧影神.韵。禅窗以外,则是一方绿池,着墨未几,却如点睛般,叫人见之忘俗。

三位和尚摆布合力,将高修远扯开,只剩带血的匕首仍留在甄嗣宗腹部。

但是文墨出身的少年毕竟未曾习武杀人,那一刀刺得又深又狠,几近触及脏腑,却在甄嗣宗闪避后偏了方向。匕首似被甚么东西卡住,待高修远再想往里推时,手已被甄嗣宗紧紧握住,匕首被迫拔出两寸,他使极力量往里推,却已握不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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