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令容满头是汗, 一手紧紧揪着柔嫩的褥面, 另一手死死握住宋氏的手。
令容浑身怠倦,强撑着眼皮瞧了一眼,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人家襁褓里的孩子都雅。
令容便咬牙用力,两辈子的力量都使上去,几近将宋氏的骨头捏断。
范自鸿进京后,一面调拨人对于甄家,另一面撺掇蔡源济夺权,掌控山南。
一碗浓浓的肉汤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只是仍感觉疼痛,呼吸都能牵着似的。
令容点头,沉甸甸装了好久的孩子突然消逝,松快得让人不风俗。
且前次韩蛰回京途中在山南碰到刺杀,锦衣司探查后,是河东帐下派的神箭手设伏,欲图嫁祸给蔡源中的次子,或是重伤韩蛰,或是嫁祸蔡源中,一箭双雕。那箭手不成能孤身行事,范通的手又难插到山南,此中一定没有蔡源济暗中安排,借刀杀人。
“我瞧着像。”鱼姑两眼笑眯眯的,“少夫人睡着后,女人和夫人争着将他抱了好久,也喜好得很。天晚了女人先回府去,明日再来看少夫人。”
本日奔驰赶来,便是为蔡家兄弟这场决斗。
韩瑶不好进产房去,只能在外头干焦急。
韩蛰天然不肯留着蔡源济这钉子平生事端。
鱼姑在旁低笑,“这孩子长得灵巧,也健壮,都是少夫人的功绩。”
宋氏天然也是爱好的,女儿诞下的孩子,跟本身身上掉的肉没别离,想着娇滴滴的闺女受的痛苦,还更心疼。她坐在榻边圆凳上,帮令容理着头发,“还疼吗?”
“好呀。”令容笑意更浓,手指头悄悄触碰那双攥着的小拳头,让宋姑去请杨氏和宋氏出去。因孩子出世前在肚子里折腾,伸懒腰踢脚似的,还忍不住扒开襁褓,瞧了瞧两只肉绵绵的脚丫子,要不是哈腰会感觉疼痛,真想畴昔亲一口。
――内斗之局势所不免,又最耗费气力。当初河阳裴烈父子被斩除,军权交在杨裕手中,用了一年多才缓过来,山南兵力本就不及河阳,待撤除蔡源济,里头兵将易主,这大半年里蔡源中只能将全部精力放在内事上,腾不脱手跟别处折腾,安循分分守着山南的安稳,对韩蛰而言,算是渔翁之利。
这阵子范自鸿和蔡源济闹腾得短长,韩蛰顺势借蔡穆的手,暗里帮蔡源中一把。
“那多费事呀,母亲陪了一天也累了,该歇歇的。”令容当然不敢让杨氏帮她下厨,却还是报了几样想吃的菜,许是身子衰弱,声音都软软的,有点撒娇的味道。
两辈子都没受过那种痛,这阵子她是动都不敢动的,只可爱韩蛰不在,可爱。
产婆和女郎中候命多日,配房里接生用的床榻器具皆都筹办齐备,宋姑和姜姑带着枇杷红菱在里头打动手, 丫环们从侧门抬热水出来, 杨氏视令容如同亲女儿,宋氏更不必说,这阵子盘桓住在都城, 都是为了本日。
因克日令容待产,同在都城住着, 韩瑶便往相府来得格外勤奋。今晨她陪着尚夫人用过饭后, 便跟婆母禀明, 来府里看望令容。
孩子还柔滑得很,不好乱戴东西,杨氏打好后把玩了无数遍的长命锁也还藏在袖中,看着襁褓里的孩子,那垂怜几近能溢出眼角。
她想叫韩蛰,却不知韩蛰在那里,只能盯着杨氏,疼得想放声大哭。
这是韩家的血脉,长房嫡长的孙子,哪怕韩镜再如何对令容心胸芥蒂,有了这孩子,令容的腰板便能硬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