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郑玄英……
如果郑玄英也走了,他身边还能剩几人能拜托?
他在永昌帝跟前老是忠诚之相,比起韩蛰的冷硬,更擅循循而诱,缓言进谏。
这回范通扯着旗杆举兵谋逆,变民匪贼纷繁呼应,加上河东守军, 足有二十万之众!
那恨意和惊骇令他神情扭曲,双手紧握在袖中,几近爆出青筋。
“那就……派郑玄英去吧。”
永昌帝舍不得这位赖以保命的悍将,游移不决。
且因范贵妃得宠、永昌帝信重和河东紧邻边关的原因, 范通在河东地界名誉甚隆, 手底下兵强马壮,绝非匪首冯璋和岭南能比。
军报一封封送到案头,君臣对峙不下,文臣武将急得热锅蚂蚁般。
相较之下, 京畿守军加上戍守皇宫的禁军, 也只十万罢了。
边关的危局仿佛有了对策,君臣便商讨安定范通叛军的事。因邻近的西川和河阳尚未暴露愿襄助平叛之态,河东又紧邻都城,跟皇宫只隔着一层京畿守军,稍有不慎便是没顶之灾,永昌帝想想就感觉坐卧不安。
“此事便请韩相操心,朕命刘英帮手。”
韩蛰拱手,“皇上圣明。”
……
后宫当中,永昌帝连打球斗鸡解闷的兴趣都没了,确信范通谋逆后,便下旨将范贵妃和范香禁足宫中,除了照顾饮食的宫人,别的宫人内监尽数撤走,派羽林卫在殿外扼守,严禁旁人踏足。
宫城内他靠着羽林卫保命,宫城以外,他能握在手里的利剑便只要韩蛰罢了。
“命锦衣司和刑部敏捷彻查宫禁防卫,如故意胸不轨之徒,当即措置。”
他没半点眉目,只闷声道:“朕也发觉禁军有些不当。”
关乎家国战事,他声音冷沉,态度倔强。
天下虽大,各州赋税大半支出节度使囊中,国库比年空虚。偏永昌帝性好豪华,常日皇宫破钞甚巨,加上冯璋之乱费了国库很多银钱,户部能筹措的赋税有限。倘若别处节度使仍无动于衷,都城的兵脚赋税都捉襟见肘。
永昌帝直觉不当,连连点头,“没旁人可派吗?”
听罢韩蛰和兵部尚书呈报的景象, 永昌帝面前一黑,几乎晕畴昔――
烽火燃眉,铁蹄逼近,危急当中,永昌帝所能想到的也只韩蛰罢了。
永昌帝点头,内心也是犯愁。
这事理永昌帝倒是明白,不然岭南的事上,他也不会听甄嗣宗之言将陈鳌也派出去。
先前安定岭南陆秉坤后,陈鳌自请驻守岭南,韩镜又以边疆百姓苦劝紧逼,永昌帝迫于无法,只好应允,将重担寄在郑玄英肩上。
北衙禁军三万余众,屯兵在皇城以北。
麟德殿里, 驱逐永昌帝的是动静失实的凶信。
“派勇猛战将前去边疆,奉圣旨接办云州一带戍守军务,以免边关被侵。”
永昌帝只觉皇宫表里、都城表里都一团乱麻似的,越来越乱,越来越难清算,只能就教高超,“韩相感觉,当如何应对?”
眼瞧着禁军围困,查抄府邸,范家世人手忙脚乱,哭嚎不止,从伯爷范逯到府中丫环仆人,尽数以附逆之罪逮捕,连同府中家资也抄没入库,盘点登记后,转手便调拨给户部以放逐资。
哪怕韩蛰对他不敬,他能如何?
病中脑筋昏沉,永昌帝心惊胆战,“当如何应对?”
都城形如危卵,永昌帝虽发了勤王之诏,周遭节度使却无人呼应。
案头上军报堆叠,范通起兵令朝堂高低慌乱,剑锋直指都城,令他坐立不安。南衙老将们都已年老,有本领兵戈的又都在节度使之位拥兵自重,难以征调出兵。虽也有旁的小将,却不及韩蛰文韬武略,有平叛讨贼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