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衡已将那军士的甲衣扒下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伸手递给她,声音降落,“快点。”
除了核心引火的人和埋伏的几名弓箭手,便只令容帐外两名军士罢了。
厮杀声垂垂靠近,令容行至山包后躲起来,因这一带已在营帐以外,瞧着摆布没人,才摸出哨箭,按韩蛰教过的体例扔出去。那哨声降落却悠长,混在风声里不甚清楚。好半天,才闻声不远处传来极轻微的动静。
范自鸿未料韩蛰竟会做出如许断交的事,见营中火气,韩蛰却毫发无损,稍见慌乱。
令容手脚被捆得几近麻痹,却不敢担搁,敏捷甩开绳索爬起来。
对韩蛰的担忧占有脑海,眼泪反而流不出来,只在看到樊衡出去时,黑暗里精力一振。
……
韩蛰策马追了几步,咬了咬牙弯弓搭箭,在樊衡逃出重围时,铁箭射向他后背。
一起趁夜色奔驰,韩蛰并未粉饰行迹,到得河东营帐外,那边严阵以待。
……
旋即取出袖中匕首,将令容身上绳索斩断,而后敏捷地扒下军士身上的薄弱甲衣。
熊熊火光冲天,范自鸿埋伏下的弓箭手都瞄着正中的营帐,待反应过来时,韩蛰却已绕向别处。
这半晌之间,樊衡已疾奔而至,抢了近处一匹马,手中匕首甩出,径取韩蛰。
“锦衣司使的名声让人闻风丧胆,却护不住一介妇人。”
声音很低,却很熟谙。
樊衡摸出一枚藏之极深的哨箭,递在令容手里,“往前走过二十多个军帐,有处小山包,在那边放出哨箭,会有人救你。跟你说的那些名字,都记着了?”
令容伸直在角落里,手脚被捆得安稳,鼻端尽是火油的味道,连嘴里都塞了个大核桃,想骂人都不成。内心焦灼得要着火似的,恰好转动抵挡不得,眼瞧着周遭愈来愈暗,一颗心也紧紧吊到了嗓子眼。
韩蛰先前已将黄陵谷的驻兵景象探查清楚,当晚便点了八百精兵,束装随行。
令容会心,将那广大的甲衣套上,又将头发挽起来藏在头盔中,连那军士的刀都取在手里握着,内心咚咚直跳。
北地冬夜的北风呼呼刮在脸上,钻进领口,让她浑身忍不住打个激灵。
高可过人的茅草从里,傅益身着黑衣,带着两名侍从,悄无声气地靠近,停在她面前。
韩蛰站在火场边沿,半边脸被火光映照得通红,连乌黑的铁甲都翻出暗红的光芒。极亮的光芒下,他眉峰鼻梁的暗影都清楚清楚,那双眼睛亦冷沉冷酷,冷声道:“妇人存亡,怎与国度大事相较?”
令容谨慎翼翼地起家,被傅益握停止臂,声音压得很低,“受伤了吗?”
“嗯,放心!”令容收了哨箭伸谢,没敢多逗留添乱,敏捷往远处走。
樊衡也随之近前,在他蹲下去的一瞬,蓦地挥臂,重重砸在他后颈。
说罢,策马奔走,仍向范自鸿追杀。
范自鸿对樊衡已是信赖之极,晓得这营帐里能跟韩蛰过招的就只此人,遂叮咛樊衡在此看管埋伏,若火势起后未能困住韩蛰,以暗箭重伤,彻夜务必留下韩蛰性命。
樊衡从侧偷袭,来势微弱,韩蛰被迫闪身遁藏,这瞬息间,樊衡已将范自鸿护住,往前疾冲。锦衣司的人向来凶悍,樊衡为护主上,更是拼尽尽力,后背几近毫无防备,尽管挥剑冲杀,将拦路的军士尽数唬退。
“本日就算你夺下这黄陵谷,她也得葬身在此!”
令容没答复,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拐过数道营帐,远处的喊杀声似垂垂往这边挪过来。
范自鸿满目嘲笑,等他决定,却未料韩蛰突然举箭,摸出个火折,搭在箭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