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力率兵驻守的许留虽不熟谙范自鸿的脸,却认得他手中令牌,当即请入中虎帐帐,恭敬接待。范自鸿回到自家地盘,腰板子立时挺得笔挺,命人备下饭菜,稍作歇息,又寻了个埋没的营帐,将令容关了出来。
劈面三人三骑,令容被范自鸿和樊衡夹峙在中间,连缰绳都是樊衡牵着,她双手被捆在马鞍,微微俯身,姿势甚是艰巨。她这一起明显吃了很多苦,脑袋耷拉着,身子被一袭墨色披风裹住,脑袋也罩在帽兜里,额发垂落些许,甚是颓废的模样。
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剑锋横立,枯黄的茅草被风吹过,悉数拦腰而断。
范自鸿想不通是那里泄漏了风声,现在只觉心惊不已。
……
有樊衡做内应,她保命的事便多了几分红算。且樊衡既是冒充叛变,韩蛰想必能收到樊衡的动静,不至于被此事乱了心神。
“不会!”范自鸿当即否定,“我对樊兄经心信赖,绝无疑虑!”
樊衡亦道:“樊某虽一定能率军兵戈,但探查动静,威胁利诱,勒迫对方顺服,却也算锦衣司的看家本领。樊某诚恳投奔,还望范达人还能记恰当日的承诺。”
范自鸿稍有点难堪。
令容被范自鸿挟制的动静传来时,他正率兵跟刘统对峙,见信大怒非常,却因战事在最紧急处,难以抽成分开,只能命锦衣司抓紧查探。待河阳杨裕拨出帮手平叛的军队到达,肩上担子才轻了很多。
风吹过来,夏季北地酷寒,冰冷入骨。
范自鸿的声音亦如刀剑般带着寒意,“如许细皮嫩肉的美人,韩大人当真舍得?”
韩蛰沉眉,“范通谋逆,朝野高低人共诛之。你叛变锦衣司,为虎作伥,还想保住性命?”
樊衡随即道:“方才范兄问我为安在屋中逗留太久, 便是韩少夫人跟我提了此事, 说河东此次发难必败无疑, 劝我弃暗投明,放了她卖韩蛰一小我情,博条活路。”
随后便有樊衡的秘信递来,说令容在范自鸿手里性命无忧,并说了北上的线路。
――他竟临时改道,没去邵林!
范自鸿身家性命几近都牵系于此,忍不住又道:“樊兄想必不会信她扯谈。”
傍晚时分,范自鸿和樊衡到达位于黄陵谷的一处驻虎帐帐。
百余里外,韩蛰也一样顾虑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消是驭下之术,反之便成大忌,若当真令樊衡绝望,于河东并无好处。且樊衡毕竟是锦衣司出来的,对都城的事了如指掌,手上一定没有京畿守军中某些人的把柄缺点,若能由他在京畿守军再做些手脚,范家篡夺都城时,便能少量多停滞。
白日里,则还是隐蔽赶路,还比前两日仓猝了很多。
双手被捆在马鞍转动不得,一起躬身向前,更是让她腰酸背痛。
有那么一瞬,令容但愿韩蛰能狠下心,将范自鸿的命留在这里。
她现在最挂记的,是远在都城的昭儿,和拼杀在火线的韩蛰。
好半晌,她闻声韩蛰的声音,强压气愤,“放行。”
“夫……”她想叫韩蛰,却被剑锋隔着帽兜抵得更紧,赶紧憋住。
范自鸿交代秘闻的当晚,樊衡亦将京畿守军的人理了一遍,手上有把柄缺点的也都尽数奉告范自鸿,两人商讨考虑对策,只等安然到达河东地界后,立马动手安排。
“那么――”范自鸿强压咚咚乱跳的胸腔,“樊兄如何筹算?”
令容也因这变故抬开端来,素净的眉眼里尽是怠倦,在看到韩蛰的那一瞬浮上欣喜。
范自鸿暗自松了口气,却听樊衡话锋一转。
此处已是河东驻军的地界,不算太紧急,只留千余兵马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