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忧便一声声的应着,又含泪说追悔莫及,这些教诲必然记在内心。
这屋子毗邻书房,是他平常翻书闲坐所用,里头陈列茶炉香鼎,书画琴棋,不似书房持重庄严,却予人闲适滋味。他烧了半壶水,坐在蒲团,跟前矮案上摆了整套的茶具。
她的女儿家心机韩镜并不想听,只皱眉道:“变了小我?”
“宋姑, 脂粉螺黛都还在吗?”
韩镜叹了口气,“你可知错在那边?”
纤细腰肢一露,格外显得胸脯出挑,像是藏了蜜桃。
太夫人便顺手搁在中间,“我瞧瞧再说。”
“才不是。”令容负气,“我打扮完了就去给母亲存候,本身看着欢畅就好。”
云鬓花颜,珠钗轻荡,象牙色的交领半臂绣了令容喜好的海棠,底下纱衣轻浮,玉臂若隐若现。她的腰肢本就纤细柔嫩,令容平常嫌累,都穿宽松的襦裙,今晨心有不忿,成心负气,特地挑了修身的水色百褶裙,腰间系了玉白锦带,只坠一段宫绦。
她对着里头盈盈一笑,脚步半点不断,抱着红耳朵就走了。
令容揽镜自照,甚为对劲,随便挑了滴红的耳坠,往鬓边添一支珠钗。
杨氏挑的人家太夫人虽没看,这几日太夫人却也在刺探此事,看来将她外嫁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不成变动。
韩家天然也得了旨意,除了居于高位的男丁外,太夫人上了年纪懒怠转动,唐解忧自愧不对闭门谢客,杨氏跟太夫人商讨后,便筹算带着令容和韩瑶前去,二房的刘氏和梅氏婆媳也将同去。
令容气哼哼地瞪着阁房房门, 半天后见韩蛰神清气爽地出来, 从速收回目光, 受气小媳妇似的爬起来, 叫了宋姑去里头盥洗――虽说两人是伉俪, 根底却截然分歧,韩蛰有本领挖苦抉剔她, 她却没胆量回击, 连堂而皇之地瞪一眼都不敢。
唐解忧出去,见他公然不似平常端肃,暗自松了口气,跪在韩镜跟前,“解忧过来求见,是想跟外祖父认错的。”她跪得端方,卑躬屈膝,满脸追悔歉疚,“前阵子的事,是解忧一时胡涂,不止犯了家规,有违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训戒,这般行事也令二老脸上无光,孤负平日的教诲。当时解忧鬼迷心窍,现在想来,悔怨万分。”
对庆远堂的事,令容当然一无所知。
“这件事,也是我平日忽视,没能对你多加管束指导。”他叹了口气,叫唐解忧在劈面蒲团坐着,借着一壶清茶,渐渐教诲。
令容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韩蛰所指,几乎被一口气噎住。
袅袅婷婷的身材缓缓走出,步态轻巧,没了烦琐的衣衫,更见腰细腿长,摇摆生姿。
韩蛰坐在桌旁,对着满桌粥菜等了半柱香的工夫,猛昂首见到这姿势,目光险被攫住。
韩镜传闻是唐解忧,毕竟心疼,且他正巧得空,便叫她出去。
她又是悲伤又是愤恨,想起今晨令容神采奕奕的模样,更是不忿。
“还没想好呢。”令容盛了粥给他,微微一笑。
唐解忧咬了咬唇,没敢再说后代情长的事,只顾垂泪。
杨氏也没再提――唐解忧的婚事她并不想插手,没得吃力不奉迎,平白落抱怨,挑出这些,不过是按韩镜交代的差事来办,最后是否能成,自有白叟家做主。
令容只作不知,将粥喝得半饱后漱口擦净,便站起家来,“夫君,我先走一步好吗?”
……
朝政虽忙,得空的时候,韩镜偏疼独坐,泡一壶茶,心平气和地想些事情。
说着,一滴泪落下,渗入衣衫。
“不见客也该打扮啊。”令容对着铜镜瞧了瞧。
十三岁的女人恰是白嫩水灵的时候,令容天生丽质,平常素着脸便已非常仙颜,现在稍作妆点,嘴唇红嫩脸颊柔腻,清秀的翠眉下嵌着灿若星斗的眼睛,傲视之间如有水波泛动,神采焕然,最妙的是眉心一点朱砂海棠,衬得双眸娇媚、脸颊鲜艳,增几分柔情旖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