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猜得这必跟唐解忧有关,心中虽愤怒,却只能躬身恭敬道:“长公主明鉴,民妇自知身份寒微,从未说过如许傲慢的话。”

茶炉烧着泉水, 因水还未沸,她便先玩弄茶叶。

“少夫人你如何了?”

唐解忧微微一笑,遂挑了几件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气怒妒忌一起涌来,高阳长公主没耐烦辩白,暴躁的脾气发作,抽出腰间软鞭,顺手便甩畴昔,怒道:“还敢抵赖!”

令容看着散落满地的香珠,虽听那丫环说是踩了茶杯跌倒,内心却仍旧砰砰直跳。

“是客岁腊月的事,娶了靖宁伯府傅家的二女人。”

这酒楼惯于接待高门贵户,泡茶的器具天然是齐备的。

妒意与肝火交杂,想起那日韩蛰半眼都没看她,带着傅氏就走的景象,高阳长公主更是跬怒,蓦地竖眉拍案,“来人!”

这一带水气重,本就青砖湿滑,易生青苔,脚下踩了东西更轻易打滑。青石地砖后市冷硬,这妊妇的身子又沉,平白无端地摔下去,绝非小事!

她没怀胎生养过,却晓得有身的艰巨,半点草率粗心不得,方才那一摔结健结实,地上既已见了红,又没有可靠的郎中在此,胎儿怕是保不住的,只不知那少妇可否熬畴昔。

“瑶瑶,带她擦些药。”杨氏叫来韩瑶,又拍拍令容肩膀,“别慌,我会问清楚。”

且此中一人,还是韩蛰捧在掌心疼宠的老婆。

令容内心咚咚直跳,劈面就见杨氏仓促走来,“出了甚么事?”

底下已围了很多人,那少妇被人扶起来,地下留着红豆大的一点血迹。

――她暴躁时行事夙来如此,畴前愤怒时还曾打过永昌帝不受宠的嫔妃,仗着长公主的身份没受重责,现在肝火攻心,宫外之人更不会放在眼里。

――看动静,必然是被方才落下的香珠或是茶杯滑倒的。

“哦?”高阳长公主微微皱眉。

当初她以金枝玉叶的身份想招韩蛰为驸马,苦等了两年,却被决然回绝,至今还是心头扎的一根刺。那日初见令容,无端查问,便是为这数年来的意难平。及至韩蛰赶来,带走那傅氏,心中不满愈增。

“有人滑倒了……”她尚未解释,中间就已有丫环气道:“这谁扔的茶杯,害我家少夫人滑倒!我家少夫人怀着胎儿,如果伤着了可怎生是好!”又是焦急又是不忿,话尾已带了哭音。

唐解忧生于书香之家, 虽心术不正,资质却不痴顽, 读书习字都赛过韩瑶, 学东西也算灵透。在相府住了八年, 她常跟着出入高门贵户, 对装点门面的高雅做派格外留意, 加上韩镜爱好泡茶, 这套技艺学得颇齐备。

她没说过,那唐解忧的话又从何提及?两人当中,必有一人扯谎!

“韩蛰结婚了?”

香珠四散,桌上茶杯咕噜噜滚下,从雕栏裂缝中掉落。

唐解忧跟杨氏和刘氏说了一声, 便随高阳长公主走向观景台的角落。

酒楼的掌柜亦派了伴计帮手,腾出处所,又找些素平常备的药材,看可否派上用处。

两人同时呼痛出声,观景台下也传来一声惊呼――“少夫人谨慎!”

令容心中慌乱,见高阳长公主也正探头望下瞧,顾不上旁的,忙飞奔下楼。

一声声群情入耳,杨氏瞧见躲在人群里的唐解忧,神采愈来愈丢脸。又跟中间熟悉的人刺探,才晓得那少妇是吏部员外郎裴家的少夫人,淮南盐商巨富的女儿,姓冯。

这般焦心担忧,听杨氏问起原因,便照实答复:“我畴当年,唐家表妹跪在地上,长公主像是很活力,诘责我为何口出大言,没等辩白清楚,她就拿鞭子打人,这些珠子和茶杯都是从上面掉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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