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仍旧背对着她,“想吃甚么?”
令容切完笋尖,靠在案边,将韩蛰瞄了两眼,有些入迷。
她意犹未尽,见韩蛰神采也不似最后阴霾冷厉,才牵出笑意,“夫君的厨艺真是入迷入化,红菱炒笋尖也算是特长的了,却还是不及夫君做的。除了用料火候,另有旁的法门么?”
从庆远堂回银光院,会颠末韩蛰的那座厨房。
除了馄饨是现成的,三样菜做起来确切费事,令容自须分担些,忙去取了糯米泡起来。
令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太夫人偏袒表妹,我无话可说。但我不肯这类事再产生。夫君,傅家虽式微,却也是有些脸面的,爹娘和哥哥对我自幼心疼,被老太爷和太夫人那样嫌弃,我也会难受。”
暗夜里,背着灯笼光芒,他的眼神格外通俗庞大,像是埋没了很多情感。
厨房里整齐如旧,木架上厨具碗盏俱全,令容扫了一圈,见韩蛰似是要亲身下厨的架式,稍觉不测。想了想,还是点了两样菜,“想吃糖醋里脊和糯米排骨、清炒笋尖,还想吃酸汤小馄饨。”
韩蛰伸臂,将她悄悄揽进怀里,声音降落而暖和,“你心疼她,是不是?”
倘若她拜别,半夜梦醒时,身边就不再有她的余温、她的发丝、她不循分凑过来的柔嫩而暖和的娇躯。
乃至在追捕要犯、露宿荒郊的凄寒夜里,梦见这座暖和天井。
泪水猝然涌了出来,她咬唇压抑情感,侧头看向别处。
韩蛰闭眼翻了个身,就势滚到里侧,连同锦被一道,将她抱住。
“饿吗?”他问。
“那要不……”令容考虑该去掉哪样,都想吃,都舍不得。
令容顿了半晌,“好,我说实话。夫君娶我是碍于圣旨,老太爷和太夫人肯点头,也是为此。傅家式微,入不了老太爷的眼,这婚事又是田保促进,想必白叟家内心很不满。若始终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可表妹三番四次地肇事,最后那些小打小闹不算,先前牵涉锦衣司的人,诬赖我跟外人有染,既然老太爷惩罚,我也不必计算。可这回,她将主张打到长公主头上,无端扳连了裴家少夫人的性命。”
方才唐解忧被扫得跌坐在地,令容乃至闻声了骨头撞在空中的闷响,韩蛰那样禁止得人, 忍不住对表妹脱手, 可见肝火有多深。
“我想听实话。”韩蛰盯着她,“你想和离的实在启事。”
“阿谁小女人,她平白无端地没了娘亲。本来敦睦完竣的一家人,俄然就……”
令容“哦”了声,低头喝馄饨酸汤。
半晌沉默,令容迷惑昂首,就见韩蛰正瞧着她。
韩蛰任凭她安排,因厨房离银光院颇远,怕担搁太久损了味道,遂拎着食盒去四周的水榭,伉俪一道用晚餐。
韩蛰瞥了她一眼,“吃得完吗?”
他的胸膛健壮刻薄,双臂箍着她,有点谨慎翼翼的味道。
热腾腾的美食近在跟前,她来者不拒,稍吹了吹,吃到嘴里尝了尝,酸甜爽口,公然甘旨!唇边不自发地勾起笑容,她昂首看向韩蛰,眉眼弯弯,“夫君做得菜都很好吃!”
……
――如果当真被休弃,今后就没机遇尝到他的厨艺了,韩蛰又不给偷师,让人遗憾。
令容坐在韩蛰劈面,方才的郁气散尽,对着满桌美食,吃得心对劲足。
里脊下锅,香气愈发浓烈,让腹中饥饿感愈发激烈。
遂冷静将酸汤喝尽,肠胃饱暖,悄悄特长摩挲小腹。
他没活力,她暗自松了口气,“这不是我负气的话,是沉思熟虑。”
半晌,令容才收住情感,分开他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