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韩蛰凑得更近,将她困在床榻角落,沉声道:“你躲着我何为?”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重光已醉了,却字字清楚。
令容瞧着韩蛰,抿唇浅笑不语。
“还算……能够。”
……
“夫君今晚仿佛喝了很多,舅母备了醒酒汤,待会喝一碗吧。”她扶着韩蛰走至内间,让他站好了,便帮他宽衣。卸了踥蹀,衣裳解到一半,见韩蛰尽管站着瞧她,便又催促,“瞧甚么,先解衣裳。”
令容微愕。
两人结婚前,他曾命樊衡刺探傅家秘闻,只知傅宋两府友情极深,却不知表兄妹成心订婚的事。虽说宋重光一定能入令容的眼,但念及表兄妹畴前的友情和宋重光贼心不死的觊觎,他仍感觉憋闷,莫名烦躁。
宋建春点头,遂提及冯璋的事来,韩蛰提及此事,也颇忧心忡忡。
韩蛰先前为公事而来,住在潭州接待朝廷重臣的客馆中,现在既携令容拜见娘舅,阮氏便命人打扫客房,安设两人住下。晚间饭后,宋建春还特地留下韩蛰喝了几杯。
暮春一别,宋建春已有大半年没见令容, 欣喜之下, 忙搀扶起来。听中间韩蛰也拱手叫了声“娘舅”,更觉不测, 含笑请往厅中。
乃至那晚情义萌动,他活力出屋,回榻后仍然肯抱着她入眠。
宋建春在席间提了令容幼时的很多事,言下之意,是令容自幼娇生惯养,但愿他能宽大照拂――韩蛰当然乐意。厥后宋建春临时离席,宋重光也提了很多旧事,却多是表兄妹的趣事,说令容本性涣散不喜拘束,末端,还慎重其事地说,若非圣旨赐婚,令容本该是宋家的人,倘若令容在韩家待得不高兴,他会在潭州等着。
韩蛰的度量就势收拢,将她箍在胸前。
中间宋重光却听得心惊,挑眉看向韩蛰,“表妹回金州,身边没人跟着吗?那人既然拿表妹开路,想必是晓得她的身份。今后出入,还是该多安排人庇护。”
韩蛰便道:“这事本来是我忽视。南边冯璋谋逆的事传到都城,令容担忧舅兄,特地回金州探听动静,谁知被刑部走失的一名犯人撞见,挟持南下。因怕她出岔子,锦衣司一起尾随,到归州地界,才有惊无险地将她救出。她在府里总挂念娘舅,特地过来看望。”
韩蛰接过,将醒酒汤喝尽,却拉着令容的手臂不放。
令容极力不去想旧事, 跟着宋建春往里走, 进了垂花门, 见舅母阮氏迎来, 便也见礼。到得厅中, 令容将礼品奉上,宋建春见了玉虎自是欢乐, 阮氏也颇喜好那金钗, 唯独宋重光的笑容非常勉强, 摩挲笔墨, 仿佛入迷。
韩蛰瞥他一眼,可贵的好脾气,“今后自会留意。”
他紧盯着令容,半晌才见她今后缩了缩,“我想和离,不是为他。”
――初夏天热,牡丹开得恰好,她睡在青石上,一睁眼就看到站在跟前的男人,神采端肃,目光通俗。彼时的韩蛰已居于相位,气度沉稳,行事老辣,叫人过目难忘。
韩蛰顿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执意和离,是不是为他?”
很快宴席齐备, 世人挪往厅中用饭。
宋建春目光微紧,看向令容,“那贼人可伤了你?”
三四回壶酒入腹,醉的不止是他,另有宋重光。
令容亦施礼问候,“表哥。”
“有点晕。”韩蛰解释,“娘舅藏了很多好酒。”
令容愣住,脸上的笑意也垂垂收敛,“夫君觉得,是我对他有私交,以是想和离?”
也许是对阮氏并无等候,宿世阮氏变了嘴脸,她烦厌之余,只觉世态炎凉,现在回想,旧事皆可翻篇。唯有宋重光,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至今见了,仍不时勾动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