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唐解忧数番肇事,不是老太爷虎视眈眈,不是前路叵测,以杨氏的慈爱照拂,韩瑶的利落和睦,韩蛰身为夫君的担负和宽大,她该满足的。
韩蛰顿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执意和离,是不是为他?”
最后令容嫁入韩家,便成心偶然的躲着他,不肯靠近,至今仍心存和离。
宋建春目光微紧,看向令容,“那贼人可伤了你?”
饭后宋建春和韩蛰自去衙署,宋重光被宋建春亲身送去隔壁书院,留令容在府里,跟阮氏说话作伴。
令容凑畴昔帮他宽衣,还没碰到他领口,便觉韩蛰身子前倾靠过来,忙扶住。
话音未落,手臂蓦地一紧,天旋地转之间,她整小我被韩蛰揽着腰带到榻上,等闲被压在身下。旋即,韩蛰便如猛虎般扑过来,手肘撑在床榻,俯身盯着她。
冬夜暗沉,屋内明烛高照,因怕令容夜里畏寒,角落里还笼了个火盆。
“他很体贴你,”韩蛰声音有点含混,眼底深沉,鼻息热热的扑在令容脸上,“不止是长孙敬挟持你的事,还体贴你在婆家的处境,让我这做夫君的好生待你,还跟我说了很多你畴前的事。酒后吐真言――那是至心话。”
“若和离了,我娶你。”
“还算……能够。”
嫁给韩蛰将近一年,她就见他喝过两次酒,头回是客岁除夕,次回是年初去金州娘家的时候。两回他都喝得不算多,举止也如常――起码不会胡胡说话。那双向来通俗冷沉的眼睛里,也甚少像今晚如许,目光带着火苗似的。
韩蛰仍将她困在身下,却不说话。最后令容说要休书时,他觉得那是气话,为唐解忧的连番肇事、为太夫人的刻薄言辞,他晓得她的委曲不满,故而顺她情意安抚,将唐解忧逐出相府,跟老太爷摆明态度。厥后归州那晚,意乱情迷时她提起和离的事,他才晓得,她是至心想和离的,恐怕还是为府里乱糟糟的事。
令容谢了,对打趣的话避而不该。
“我的老婆,碰不得?”韩蛰声音降落,盯着她,掌心热意透过衣衫清楚传来。
风吹过,仿佛还能闻到他回身后的淡然酒气。
韩蛰先前为公事而来,住在潭州接待朝廷重臣的客馆中,现在既携令容拜见娘舅,阮氏便命人打扫客房,安设两人住下。晚间饭后,宋建春还特地留下韩蛰喝了几杯。
走在宋家后园,令容想起更多的,竟然是阿谁平平无奇的后晌。
“好。”韩蛰回声,伸开双臂。
韩蛰卷着浑身寒凉夜风入内,绕过门口的云石屏风,便被令容伸手扶住。
细想起来,韩蛰待她实在已不错了。他那样负担重担的人,对亲mm韩瑶都没甚耐烦,厨房和随身之物不准旁人碰触,却到处为她例外,乃至数番亲身下厨,为她烹调美食。被长孙敬挟制后,他特地来救,夙来沉稳冷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那日却心跳极快,当着浩繁部属的面,任由她惶恐抱着。
听得韩家婆母慈爱,小姑和蔼,阮氏还颇可惜地打趣道:“客岁初你娘舅还提过,说你和重光自幼处得敦睦,且你的丰度出挑,想着娶来做儿媳,谁知却被韩家抢了先。他家既然不错,我也放心。”遂叫人选了两样礼品,让令容转给杨氏,算一点情意。
十六岁的少年郎身量竹子似的往高窜,站在熟谙的宅邸,垂垂跟影象堆叠。
会是为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后就没筹算留在韩家吗?
“他已修书给家里,说蒙朋友援救,性命临时无碍。”
令容走到牡丹丛边,坐在青石上,阖眼再展开,仿佛又看到韩蛰站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