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觑她一眼,见令容盯着他的碗,遂将里头的肉丸夹给她,“他的箭术精准,这点间隔不算甚么,只是臂力不及,怕要多练几年才气精准。你问这做甚么?”
两人都穿利落青衣,面貌酷似,进屋后抱拳施礼,声音都没不同。
韩瑶前晌做错了事,拘着双臂站在杨氏跟前,低眉顺目。
――比及了年节,虽被贬谪惩办,却仍身在都城的唐敦必会来韩家!
韩蛰“嗯”了声,站着没动。
杨氏瞥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怕伤了我的屏风。令容――今后出入带上她们,我也好放心。”遂叫飞鸾飞凤拜见令容,又叮咛她们务必谨慎机灵,护好少夫人。
这回令容被挟持,是因她韩蛰老婆的身份,今后行走都城,更不知有多少凶恶。杨氏感觉歉疚,格外留意,从杨家选中的六人中挑了最出众的飞鸾姐妹。
沿官道奔驰赶路,比东躲西藏的逃亡之旅快了很多。
杨氏叫韩蛰免了,只留下鱼姑在侧,牵着令容的手进屋,“可算是返来了,先前得知那信儿,担忧得两晚都没睡好。跟家里报过安然了?”
姐妹俩齐声应是。
令容跟在身后,也盈盈施礼。
杨氏微愕,背面韩瑶道:“大哥等着看人呢。”
“随便问问。”令容没敢多说,站了半晌,因急着赶路,仍旧骑马前行。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山岗上的亭子和三番四次呈现的奇特梦境,晌午安息用饭时,她到底没忍住,“先前曾到夫君书房禀事的那位唐大人,他能射到吗?”
“是说唐敦?”
她强压震惊,看向韩蛰,“夫君,从劈面那亭子射箭,能到这里吗?”
潭州离都城颇远,韩蛰问过令容的意义后, 决定策马而回, 身后只带两名侍从。
“谁许你乱动了,还不归去站着!”杨氏转头斥她,韩瑶腆着笑容过来,“早晨再站半个时候补上,好不轻易比及他们返来,我也猎奇母亲物色了如何的妙手。”
韩镜和韩墨都还在衙署没返来,两人不急着回银光院,先往杨氏的丰和堂去。
两姐妹侧身闪避,铁手探出,接住袖箭,半跪在地。
前事渐远,旁的令容都能放心,除了两小我――
“有两三个,不过箭法整齐不齐。如何?”
五日以后,韩蛰跟令容路子金州,正巧夜色已深,便绕往傅家报了个安然。次日晨起赶路,晌午之前便抵都城相府。
她死前身在车厢,帘外唯有暴雨滂湃,视野被车帘拦着,并未曾见过那亭子,哪怕做梦,也该是常见的粗陋茅亭。但是梦里所见的,却跟面前这座一模一样!
令容坐在韩瑶劈面,目光微抬,见她低头喝汤,唇角微扬,不由一笑。
令容未料她安排得如此全面,对着婆母的美意体贴,反而为和离的心机歉疚起来。
令容记仇得很,悄悄挪开目光,没理他。
特别故地重游,旧景再现,当时被射杀的惊骇疼痛便愈发清楚。倘若真是唐敦脱手,这笔账不成不算。她最后只凭梦境做三分猜想,现在却已有五分推断,剩下的,便是看看唐敦真容。
阮氏本来备了些礼请令容转致太夫人和杨氏,见无马车, 裁剪了一半,将些易于照顾的装在承担里。宋建春也未料令容住两日就走, 非常不舍, 亲身送出府门。
“就是随口一问。刚才颠末时俄然想到,那亭子居高临下,倘若设伏,很有阵势之利。”
令容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埋头抓紧用饭,内心却突突直跳,平空理出条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