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官道奔驰赶路,比东躲西藏的逃亡之旅快了很多。
她死前身在车厢,帘外唯有暴雨滂湃,视野被车帘拦着,并未曾见过那亭子,哪怕做梦,也该是常见的粗陋茅亭。但是梦里所见的,却跟面前这座一模一样!
消逝了半个多月的儿媳跟在韩蛰身后走来,脚步轻巧,面带笑容,瞧着安然无恙。韩蛰则行色仓促,担着两肩风尘,大步走至跟前,施礼道:“母亲。”
“是对双生姐妹,姐姐飞鸾,mm飞凤,技艺出众,人也机灵可靠。你娘舅帮着物色的――”杨氏看向韩蛰,“感觉如何?”
至于长孙敬挟持令容的事,在外只要韩蛰、樊衡和少数锦衣司的人知情,在内只要杨氏晓得,杨氏也没张扬,除了她贴身的人,没跟任何人提起。对太夫人那边,杨氏只说是潭州宋建春身材有恙,令容急着去看望,跟傅家也打好了号召。
令容本来还担忧这回被挟持后,孤男寡女千里同业,会惹得杨氏不快,见她满面体贴,毫无芥蒂,内心大为感激,便回说无甚大碍,感激韩蛰救得及时。
“母亲挑的人,天然没错。”韩蛰点头。
都城十月,几场萧瑟秋风后,树叶大半残落,在地上堆积厚厚一层枯叶。因前天下了场夹着雪砧子的冷雨,丰和堂里已换了厚帘子,趁着本日晴好,鱼姑正带人晾晒过冬的衣裳,杨氏穿戴秋香色团花锦袄,坐在躺椅里,经验韩瑶。
……
“夫君身边也有如许的能人吗?”
那道猝然射来的铁箭,仿佛只为取她的性命。
恰好是午餐的时候,世人在丰和堂用饭,令容陪着杨氏说话,得知她被捉走的次日傅家便仓猝遣人来探动静,杨氏毫无眉目,大为担忧,却没张扬。等了两日,传闻一名姓高的公子求见,请入厅中欢迎,才晓得令容是被挟持当了人质,有锦衣司的人暗中庇护,他特地来递口信,叫杨氏不必担忧。
韩镜和韩墨都还在衙署没返来,两人不急着回银光院,先往杨氏的丰和堂去。
杨氏微愕,背面韩瑶道:“大哥等着看人呢。”
饭后两人回银光院,因杨氏说高修远报信后临时住在都城,令容便道:“当时能让长孙敬消去戒心,全凭高公子递信,跟樊大人联络。我想明日去跟他称谢,夫君感觉能够吗?”
令容未料她安排得如此全面,对着婆母的美意体贴,反而为和离的心机歉疚起来。
五日以后,韩蛰跟令容路子金州,正巧夜色已深,便绕往傅家报了个安然。次日晨起赶路,晌午之前便抵都城相府。
韩蛰睇她一眼,道:“我跟你一道去谢他。”
杨氏叫韩蛰免了,只留下鱼姑在侧,牵着令容的手进屋,“可算是返来了,先前得知那信儿,担忧得两晚都没睡好。跟家里报过安然了?”
两人都穿利落青衣,面貌酷似,进屋后抱拳施礼,声音都没不同。
官道两侧栽满古柳,比起影象里的晴川绿荫, 初冬时节颇显冷落。
韩蛰将碗里肉汤喝尽,“唐敦替我挡了一箭。”
“那夫君可曾受伤?”令容目光微紧。
孤负少年情义的宋重光,和夺走她性命的射箭人。
令容也不在乎, 跟宋建春和阮氏道别, 便跟韩蛰各乘骏马, 驰出潭州。
阮氏本来备了些礼请令容转致太夫人和杨氏,见无马车, 裁剪了一半,将些易于照顾的装在承担里。宋建春也未料令容住两日就走, 非常不舍, 亲身送出府门。
坐了半晌,门帘动处,鱼姑带着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精干女人走了出去。
宋重光倒是没来――那晚韩蛰思疑她跟表哥有私,令容虽解释清楚了,毕竟愤恨,将挑起那事的祸首祸首宋重光堵在府里,正色请他勿再妄言, 早些另觅良伴。宋重光大略是活力了, 那以后一向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