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当然乐意宋建春跟韩家交好,但那是男人们的事,娘舅自有他的手腕,阮氏不声不响地来这手,她内心仍感觉不太舒畅。特别以韩家的景象,必然不喜她借着裙带介入外头的事。

那冯璋家中做了数代盐商,资财极厚,传闻幼年时也想参军建功,因盐事上缺人手,便仍在楚州地界经商,渐渐拓展地盘。那一带除了冯家,另有个盐户大姓――范家。

令容一起劳累, 闻见味儿不免嘴馋, 去洗了手, 先围在火旁剥栗子吃。

韩镜关门提及此事,半喜半忧。

韩蛰遂挑了几样瞧了瞧,“这么重的礼?”

待韩蛰回到银光院,亥时已然过半。

连日奔驰,后晌他去锦衣司衙署后连着措置了几件要事,因有个关乎田保的人犯就逮,又是死士不肯开口,还特地去了趟刑房。森冷阴沉的监狱里,每一件刑具都沾满了血,他早已风俗,没半点游移,软硬兼施,两炷香的工夫就撬开了嘴,亲身闭门鞠问。

宋家祖上经商,厥后科举为官,根柢颇厚。但再厚的根柢,备这些礼品也不是小数量。

韩蛰皱了皱眉,格外用力地将手臂擦洗了几遍。

“无妨,不过――”韩蛰低头觑她,“我克日繁忙,只明早得空。两件事只能办一件。”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韩镜端坐正中,韩墨次之,韩蛰坐在最下首。

令容叫她先堆在桌上,又递两颗栗子给她。

……

走至分岔道口,韩蛰马不断蹄, 径直往衙署去了。

礼尚来往,当然讲究情分,却也有个度。他和令容初度拜见宋建春这长辈,备两三千银子的礼已算故意,阮氏的礼过于厚重,明显是另有所图。韩家耸峙朝堂,不缺这些东西,韩镜从不肯在这类事上授人以柄。若令容伶仃送去,过后韩镜得知,必会有微词。

……

姜姑畴前独守银光院,随了韩蛰的脾气,不免严厉些,对灯烛火盆看得严,不准人瞎折腾。自有了令容,韩蛰那张腊月寒冰般长年冻住的脸垂垂溶解,又有枇杷和红菱闹腾,令容暗里也爱调皮,带得姜姑性子都暖和了些,笑了笑,过来一道剥栗子。

祖孙三人各自忙手头的事,至晚才气伶仃说话。

朝廷见楚州不敌,命岭南节度使陆秉坤出兵弹压,谁知陆秉坤不肯出兵,朝廷兵力疲弱,处所尾大不掉,反倒纵得逆贼阵容更猛。

里头除了两件韩蛰的衣裳,满是阮氏挑的礼品,太夫人和杨氏占了大半,给韩瑶和二房的刘氏婆媳也都备了一份,礼品各个代价不菲,非常全面。

韩蛰长在相府,外头官员想借女眷送礼的手腕见地过多次,一听便明白她的顾忌。

随后,韩蛰没提令容,只说长孙敬逃出刑部大牢后,樊衡发觉行迹,一起追至归州,被他设伏活捉,送往山南的事。

换在畴前,他定会毫不踌躇地退归去。

起码她从没给娘亲宋氏送过代价相称的东西。

这会儿没了外裳,才见有血溅在红色中衣上,像是仍散着血腥味。

“我也觉对劲外。”令容笑了笑,“不过既然带来了,不好再退归去。且娘舅夙来视我如同亲女儿,舅母送厚礼也是美意。只是娘舅毕竟在潭州为官,我不清楚朝堂上的端方,怕冒然送了冒昧。夫君感觉如何办才好呢?”

令容挨个分好,坐在桌边,对着摆在案上的礼品入迷。

他将令容后脑盯了半晌,熄灯睡下。

屋内明烛高照,令容特地将阮氏的礼品堆在案上显眼处,韩蛰进门就瞧见了。

令容蹙眉,瞧着天气晚了韩蛰还没返来,便没再等,先用晚餐。

韩蛰点头,自入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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