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深雪喧闹,屋里炭气微暖,两人竟都没发觉来客。
高修远游移了下,没再挣扎,自树枝引了细若游丝的线,将那红豆系住。
一场深雪后, 都城表里银装素裹,路上积雪足有两寸厚,车轮辗上去微微打滑。
身后低低的谈笑传来,却如魔音绕耳,令民气神难宁。
令容本来停在门口瞧一座兔形笔架, 闻声这对话, 便三两步赶上去, 笑道:“想跟掌柜就教些事, 烦劳通禀一声。”她来笔墨轩已稀有回, 伴计眼尖,倒认得,忙堆起笑意,“少夫人稍等,我这就去请。”
――老练。
因路滑难行,笔墨轩的买卖比平常冷僻很多。
“少夫人固然叮咛。”
有韩蛰在场,韩瑶拘束诚恳了很多,几近没开口说话。
这会儿听她扯谎,高修远只笑了笑,仍用心上色。
不过韩瑶性子利落,又是相府出身,教养颇好,来时问过画的停顿,便甚少打搅,大多时候都是在屋里看画。且她身边又有成群的丫环仆妇跟着,即便同处一室,两人也相安无事。
令容夹在兄妹之间,披了银红的大氅,帽兜出了乌黑的狐狸毛,娇丽的面庞嵌在中间,眉眼委宛,眸光清澈,带着盈盈笑意。她发间装点甚少,除了珠钗,便只要嫣红精美的宫花,衬得气色极好。
“嗯。”韩蛰淡声。
哑仆当即堆起笑意,请两人入内。
韩蛰也点头道:“烦劳你了。”语气比方才和软了些。
……
那边韩瑶有点惊骇韩蛰,便拉着令容的手,“我画的是梵刹,待会上色好了,给你瞧。”
令容当然也晓得韩蛰的些微醋意――举凡男人,不管对老婆豪情深浅,大抵都不喜老婆跟旁的男人过从甚密。先前唐解忧调拨肇事,韩蛰为此大怒非常,这回他特地跟来伸谢,当然不是至心,只为提示她罢了。总归谢意已表,她不肯给本身和高修远添堵,也没多说话。
高修远送到门口便立足,瞧着韩蛰跟令容并肩走远,那只手始终搭在令容肩上。
他已有很多年未曾到城外赏雪。
高修远端方施礼,“韩大人,少夫人,久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