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令容赶快点头，“夫君出来吧，有事再叫我。”
因韩蛰不惯让人服侍，枇杷红菱等又都出去了，令容毕竟放心不下，游移着走到浴房门口，万一里头有非常动静，她也能出来帮手――韩蛰的酒量比她觉得的浅，新年的头一天，她可不想他出岔子。
“不消。”韩蛰垂手勾住她肩膀，掀帘入内。
这屋檐之下，她曾跟韩蛰并肩共赏夜色，曾跟红菱枇杷笑闹，转头就见韩蛰负手而立，微有笑意。平平而温馨的回想，平常不感觉如何，想到即将割舍拜别时，却平白生出眷恋不舍。
令容嗔她一眼，抬高声音，“急甚么，你也快了。”
令容忙道：“我送出去。”
那张冷峻的脸上也有水珠，通俗的双目盯着她，带着烫热温度，像是潭水炙热沸腾。
“能够吗？”令容甚感不测，“我是说，夫君不消陪着老太爷吗？”
“诚儿，叫太奶奶。”她笑眯眯的，拨了拨婴儿嫩嫩的嘴唇。
更何况，他另有入迷入化的厨艺。
出阁之前，她觉得这个男民气狠手辣、冷硬如铁，能篡机谋逆、执掌天下的人，不会为后宅花半点心机。嫁人以后，她才晓得那是他在外的面孔，回到府中，他即使性子冷僻，也会像平常丈夫一样护持老婆，会在兵器险境中，护她无恙，偶尔还放下身材哄她欢畅――即便手腕略生硬。
遂快步走到衣橱旁，挑了件他惯常穿的拿出来，站在绣纱屏风后，将寝衣搁在中间高脚小几上，“我放这里，夫君取了穿吧。”说罢，没闻声答复，透过纱屏一瞧，模糊绰绰的，韩蛰靠在浴桶边上，悄无声气，像是睡着了。
“想看灯笼了？”他俄然问。
本年的除夕格外冷，后晌时连着吹了一个时候的北风，叫人只想缩在屋里不出门。直待日暮时裹成粽子的仆妇们将灯笼顺次点亮，远近各处传来迫不及待的爆仗声，才有了热烈暖和的气味。
杨氏视而不见，转而握住令容的手，眉眼带笑，“令容嫁进门时才十二岁，现在也不小了。我也总不能去弟妹那儿叨扰，这两年里，就盼着你添个孙子呢。”说罢，还寄予终望般在令容手背拍了拍。
御史弹劾田保的折子递上去，永初帝公然置若罔闻。那位御史不断念, 每日三封连着上, 皆石沉大海，田保那儿也没动静, 仿佛对此事不闻不问，年前的几次朝会, 韩砚也没提此事。
“好。”
韩蛰脚步微驻。
令容见他走路脚步略微踏实，有些担忧，“夫君单独出来无妨吧？”
半年没见，外孙女比离家时瘦了不止一圈，平常谈笑晏晏的人，这会儿沉默寡言，安温馨静坐在那边，让她瞧着心疼。但她现在病着，本身都难保，晓得敌不过杨氏的手腕，除了公开里给唐解忧多备些嫁奁，竟也难做甚么。
――先前太夫人碍于韩镜的铁令, 没敢多说, 现在除夕团聚，太夫人每日念叨着驰念外孙女，韩镜也稍成心动，杨氏没禁止，便暂将唐解忧接返来，议定过了初七就送回观里。
她昂首，环顾这座惯常出入的院落，屋宇峥嵘，灯笼摇摆。
亥时才至，太夫人因病中精力不济，先回屋中歇下。
太夫人也感觉欢乐，“当时候徽儿也这般大，在襁褓里抱着，话都不会说。谁知一转眼，太孙也有了。”遂拿玉箸蘸了点蜂蜜喂畴昔，韩诚小嘴巴一唆，愈发高兴。
她游移了下，道：“夫君？”